深呼吸第二部


(一)

一整天,天空像是扮演着舞台剧的恶人般阴沉着脸,灰暗而又阴险。

“这样的坏天气还要持续多久。”

明明只是自言自语,“冬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哟。”一看就知道是工薪族的男人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回答了他。自称是爱尔兰裔的金发男子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撑着手肘,水蓝色的眸子透出亲昵的微笑。“以后还会再见吧!”

“看机会了。”

臻野佳久套上开司米大衣,冷淡的回复道。之前在酒吧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上床还是第一次。身体的契合度并不坏,但做龘爱过程中男人喋喋不休的搭话令人厌烦。不管是甜言蜜语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总之对罗罗嗦嗦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只是沉默着,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动作就好了。

扔下慢吞吞的男人,先结帐走出了旅馆。才走几步路,身体不由得剧烈打颤。虽说房间内的暖气也没什么多大效果,但外面更加的寒冷。呼出来的气立刻在眼镜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说这是冬天,也不过才11月份而已,在日本还仅仅只是初冬,伦敦的气温是日本完全不能相比的严寒。踏在暗色石阶上的脚步声显得空旷清冷。

一下地铁站,电车就来了。空座位很多,但不想让电车的震动影响到腰,所以站着。对自己这全身蔓延着倦怠感的身体感到一丝阴郁,想着自己做龘爱前后的心情落差。做龘爱前,明明对对方抱有着各种各样的期待和欲望,然而在结束的那一刻,对瘫躺在身边的肉体感到乏味不已。刚才怎么能那么兴奋呢,真是不可思议。


可能对于自己而言,从来没有见过的也不认识的男人只不过是震动按龘摩棒的代替品吧。

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的时候,电车已经到站了。几乎没有下车的人,地面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

在昏暗和寒冷蔓延的街道中,只有一家PUB的红茶色看板透出那一丝丝的光亮。因为和住的地方很近,去那里吃过一次饭,但那里的东西就算是对食物从来不挑剔的臻野也几乎要呕吐般的难吃至极,“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特别是土豆泥,糟透透顶,嚼泥般无滋无味,吃了一口马上就放弃了。

一楼的邮箱开着。看到那红青色的邮件的一瞬间,身体顿时呆滞了。伸出手取出信件下意识地确认发信人,是熟悉的Kenji Yachi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喜色,不由得松了口气。将手上的薄薄信件不停地反复翻过来覆过去查看,早知道会收到他的信,就不该玩的这么晚回来,心里后悔不已。

一到家立刻直奔卧室,公文包随手扔在地上,窝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深呼吸 第二部


(二)

薄薄的信纸上写的内容还是和往常一样,天气怎么样,猫怎么样了,还有读了什么书。只是看着谷地健司的字迹,仿佛就能闻到他所在的日式老屋里传来的榻榻米的气息,仿若置身于那里的起居室,抬头就能看见庭院的风景。


虽然信里有询问他的工作,让他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语,但却不是甜蜜的情话。虽然自己对他抱着恋爱般的情感,但是对方对自己并无此意。


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明明知道自己并未被谷地当作考虑的对象,明明已经到了国外,却还是无法断绝和他的关系。也许对于自己而言,对这个无法走更近一步的男人,抱着一份执着的心情吧。


信的最后以一句“我决定要来伦敦旅行了。”结束了。榛野的右手下意识捂住了嘴,将这最后的一句话来来回回看了七遍。为了让自己冷静下,将信放置在桌上。将大衣脱下,却还是介意不得了,再次拿起了信。


没有写到什么时候来伦敦。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从扔在地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按钮。现在这里是晚上10点30分,考虑到9个小时的时差,那边是早上7点30分。谷地在以前的信里提到便当店的工作时间调到了白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逮到正要出门的男人。


通话音响着,却无人接听。谷地的座机没有开通留言功能,所以无法给他电话留言。榛野叹息着切了通话。


那个男人别说电脑了,连手机都没有。联络的方式只有国际电话和航空信件。这个男人仿佛停留在了20年前的时光里。


现在并非是夏天的旅游旺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伦敦呢?现在这个季节,又冷,天色又阴沉,也没有花,这的确不是适当的观光季节。


“有时间的话,来伦敦玩吧?”,自己不知道几次在给他的信中这样写到。


想见他,想他过来,对他的思念无法抑制。但无论自己如何强烈地思念他,也从未想过要强迫他过来见自己。


。。。。。。。。不,正是因为我邀请了他,所以谷地要来伦敦了。仅仅想到这件事情就高兴骄傲的不得了。


“我决定要来伦敦旅行了。”谷地也许只是几秒钟无意写下的数语却深深的抓住了榛野的心。除了这句话,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事情。


如果决定了来伦敦的日期的话,是否会告诉自己呢?或是在下一封信写呢?满脑子都是关于谷地的种种,不知不觉间已过凌晨12点。暂且不去想,走进浴室,将身上的情事痕迹清洗干净。


猫式的浴缸里放着热水,将身体埋入温暖的热水里。来了伦敦后,谷地会来见自己吗?就算是旅行社的团队旅行,晚上还是有时间见面的吗?一顿饭什么的总是能跟自己一起吃的吧?



用冷水洗了洗脸,试着冷静过于兴奋激动的大脑,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三)


就算是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满脑子还是谷地谷地。无奈只好起床,将本打算明天写的信现在着手写。


因为每周都会给谷地写信,所以就连周围的风景都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两边的树叶颜色,市场摊位上摆着的蔬菜种类。


看到谷地的回信中写道“看着榛野的信,仿佛自己也漫步在伦敦街头”这样的话,就高兴的不得了。


花了点时间在两枚信纸上写的满满当当,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抱着过分的期待,于是在最后貌似不经意地加了一句“什么时候来英国呢?”


写好时已是凌晨4点了。于是再次躺在床上,仅仅睡了2个小时。


虽然决定要打足精神,却还是迷迷糊糊的。这是来到伦敦以来头次坐过一站,结果只能往回走。


被LEAMEDL输入公司选拔过来伦敦工作已经有半年了。12层楼的公司林立在非常现代的办公街中。只是看这里的话,和纽约的办公街并无很大区别。


就算是外资企业,在日本所开设的分公司也是遵循着入乡随俗的礼数,日本式的本土化了。战战兢兢勤勉的工作这点兵没有什么不好,但像是象棋盘的格子一样一板一眼令人感到很不自由。在这点上,SECDHIL就要自由的多了,非常适合自己。


工作告了一个段落之时,正好是中午。榛野轻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坐在斜对面的秘书夏利,“有来自伊姆郎的联系吗。”


夏利左右晃了晃脑袋,甩了甩随性绑起来的满头金发,“呀。。。”耸着肩说道,“既然他都没有联系老板,怎么会联系到我这里来呢?”


像是说着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般,绿眸里闪着你是笨蛋的蔑视光芒。虽说是秘书,但忘记传达留言等等错误没少犯。有一次,夏利背着榛野开了笔很大的订货单,被狠狠的骂了一顿之后,态度变得更加冷淡起来。貌似她本来一开始就对上司是日本人这事很不爽。


心里暗暗地决定要解雇这个女人,然后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拎在手里站了起来。“去吃饭了。”


夏利斜着眼睛看他。。。。用一种随便你管我屁事的眼神目送了他。这女人的态度真是令人恼火。


走出办公大楼,那吹到脸上的冷风像刀割般寒冷。在那每天必过的却无人修理的坑洼的路上走了五分钟后转进了一个小巷子。穿过石头建的的老房子就到了闹市区。于是走进了其中的一家三明治店。


因为还是午餐时间,收银台边排着可怕的队伍。点了三文鱼三明治和咖啡,放眼望去,运气很好的发现靠窗的一个位置空着。这里能使用无线网络,所以基本上中饭都是在这里吃。业务繁忙的时候,让他们配送过来。想要转换心情时,也会事先买好出门。


在美国读大学时,某法国来的留学生感叹的说的这句“虽说英国的食物是最烂的,但美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还鲜明地留在脑海,所以在食物上,一开始就对这个国家没抱有任何期望,只是这里的三明治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说起来,那个法国留学生还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想尝尝从亚洲来的男人的滋味,加上他本身就有了恋人,所以再也没有做过第二次。后来自己也随随便便地和好几个男人保持着关系。

----------------------------------------------------------(四)


打开电脑再次确认邮件。去智利出差的伊姆朗预定明后天回来,可是这期间的中间报告一次都没有收到过。可能因为矿山是在偏僻的地方没有信号吧。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了。


SECUDHIL公司主要是收集全世界的稀土金属的信息,然后将之高价卖出。欧洲是主要的市场,而产地主要在东南亚和俄国,也因此公司里充斥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办公室里飞串着各个国家的语言,有时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国。



精通四国语言的榛野统筹管理着来自各个国家的员工。此领域全世界竞争激烈,必须得给下属足够大的授权让之拍板。然而就算速度就是性命,上亿的项目在不知会自己的情况下,下属现场飞速般的拍板决定,还是会令榛野想起来就全身冒冷汗。



手机响了。想着会不会是谷地,连忙立刻确认来电者,接着呼了一口气。



“是我,伊姆朗。”说着一口严肃古板的英语的伊姆朗,此刻正在印度北部的某家矿山公司,说已经签署了关于钨金属的独占协议。榛野心里想着,你这家伙此刻不是应该在智利的钼矿山吗。关于印度有钨金属的消息曾有耳闻,加上此矿山是在中国的国境附近更加增加了其可信度。伊姆朗说已经亲眼确认,信心满满的说绝对不会有错。榛野听此就说,“GO!”。如果在犹豫片刻,想必会被中国和俄罗斯的商人给抢掉。


伊姆朗对智利的钼矿只字不提,看来多半是被别的企业先下手为强了。现在能保证钨矿就好了。钨矿和钼矿一样,都是大家虎视眈眈的稀土金属。


一直所担心的工作总算搞定,心里放下了块石头。吃好中饭走出三明治店,进了附近的一家两层楼的杂货屋。再往里走有一个小小的邮局。因为一周必定来此寄一次信,邮局的老婆婆已经记住了榛野的脸,收寄信时,朝榛野露出了满脸亲切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要用这种极其没有效率的通讯工具呢,它的实用性就只有那一点点,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谷地会高兴。仅仅是这样吧。


和谷地是在之前的公司里认识的。那时自己被挖角空降到那个公司的某部门,谷地也在那个部门。因为在所工作过的公司里和外资企业里都是奉行着能力至上主义,所以并不把属下比自己年龄大这种事放在心上。


身在管理职位的榛野到这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筛选员工:有能力者,无能者。能用的人,不能用的人。


谷地不是无能者,也不是不能用的人。他是一个只会乖乖按着指示去做事的机器人,不上不下。如果在差一点,可以干脆利落的扔掉他。再好一点可以把他居为己用。然而他不好也不坏,夹在中间不上不上,没有扔掉他的理由,是个麻烦的存在。


上任后的一个月,长期合作的伙伴突然间说合作到此结束。在部门内部流传着新上任的上司也就是自己,不被合作公司所喜欢所以终止了合作关系这样的谣言。


合作签约并不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来轻率决定的儿戏之事。心想着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于是着手去调查。结果发现竞争对手的某家俄罗斯公司以仅仅高出自家公司的一点点的合约金拿到了这个项目,也就是说这家矿山公司是被恶意抢走的。然而就算此时发现了真相,也来不及挽回了。



在自己空降不久的这个时间点上发生这种事情,多半是公司有内贼,于是调动侦探调查身边的所有部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有几个人被指出有古怪。其中一个人就是谷地。(五)

并不是没有工作能力,但是没有向上爬的干劲和野心。这样的男人多半是接受了别的公司的条件,然后将本公司的机密情报泄漏出去吧。


榛野向上司汇报了公司里有内贼这一事。上司立刻决定解雇这批人,然而谷地却没有被解雇。把侦探社的报告都过目了一遍,和别的员工相比,对谷地的报告极其少,没有任何值得提出的疑点。没有女人,没有玩乐。一边想着这不关自己的事,还是一边想着这男人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解雇了内贼后的半个月,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店里吃中饭时,偶然遇见了同个部门的下属。座位之间用帘子隔着,所以看不见脸,但从声音听来是手下的三原和福山。


“说起前段时间被解雇的熊木,听说是因为榛野课长动用了侦探社调查呢。”

“真的吗?”


帘子那边传来的对话,令榛野心中一冷。让侦探社去调查的事情只有自己和直属的上司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谁让熊木泄露了公司的秘密情报呢。”

“熊木的确做了坏事。但听说一开始因为不知道这个内贼是谁,所以榛野把身边的好几个人都调查了一遍。”


榛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别的人?还有谁?”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榛野课长找的这家侦探社的调查员刚好是我的朋友。听他提过一句。但是具体有哪些人,他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家侦探社竟然向外人泄漏客户情报,真是岂有此理。看来不得不投诉这家侦探社了。根据事态的严重性,也许会牵扯上赔偿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的个人信息也可能被榛野所掌握着吗?”

“恩,有这个可能性。”


帘子旁边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因为再往深里探究的话,就会扯上麻烦的人权问题了,真是糟糕透顶。

“谷地,如果你也被调查了,你会怎么想?”


刚才只听见三原和福山两人的声音,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场。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并不是很介意。。。。”

“被榛野那个假洋鬼子掌握着自己的隐私,不觉得恶心吗?”


这个三原一直在自己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着“榛野科长的日语真的太完美了。”“榛野科长的想法真国际化呢。”等等之类的褒奖马屁之词,原来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说是个人隐私,其实也不过是行为调查吧。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福山抓住谷地的这句“行为调查”猛烈抨击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质疑你说,你明明有老婆了,为什么还去风俗店找小姐玩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办?”


“那么,你难道真的去那种店?”

“。。。说了只是打比方。”


三原和福山喋喋不休,听不清谷地的话,话题也从侦探社的调查开始转到对自己这个上司的批判上。(六)


“那个人,在工作上确实是能干,但是作为一个人而言,实在是不怎么样。”


“同感。就算脑子在怎么聪明,没有度量,作为一个人而言,太过于凉薄了。”


吃着饭,榛野心中不停的默默反问道,那你们工作做得很好吗?你们有度量吗?你们有人情味吗?还有那种说话的方式,这也叫评论?哈?!什么玩意!真是。


顿时微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此时走到旁边去,那三个人会怎么反应?是装作友善的微笑?还是尴尬的立刻站立起来离开店?


“谷地,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榛野课长的?”


三原把话题扔给了一直沉默的男人。


“并没有特别怎么看待。”


“连我看起来,都觉得你在他手下干活累的够呛啊。”


传来轻轻的苦笑声,想必是谷地的吧。


“工作和人不一样。我对榛野课长并没有什么想法。”


榛野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在我们公司待很久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榛野课长是从别的公司挖角过来的吧,那样有能力的人的确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但如果他做的不顺心的话,立刻会跳到别的公司去吧。恐怕他从现在开始即将感觉到课长的工作实际上是多么的乏味无趣吧。”


。。。。。。。。各种各样的话题还在持续进行。15分钟之后,三个人站起身来离开了店。


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说的谷地。这对自己毫无关心但确是最了解自己的男人,真是有趣的事情。


不。。。。。倒不如说他对自己是既无兴趣,也无反感。不被任何私人的喜好情感所支配,冷静的看待着自己吧。


这男人脑子并不笨。只是自己的真实想法竟然被这个男人给读出来,这比起被别人恶意的评论更加令自己不愉快。准确地说,自己一开始,就对谷地没有抱有一丝好感。(七)


出了杂货店,照着原路返回。经过刚才那家三明治店,刚才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拿着手机的金发女人。隔了一个桌子的旁边,有个男人在看书。


。。榛野定住了脚步。那个穿着厚重大衣的男人,一边看着手里的旅行指南,一边吃着三明治。


这是在做梦吗?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像某人?


榛野缓缓地靠近了玻璃窗。那男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边,还在认真的研究着旅行指南。金发女子对靠近玻璃窗的自己感到诧异,歪了歪脑袋。


男人缓缓的抬起了头,总算注意到了站在玻璃窗外的榛野。男人吓了一跳般地微微张开了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榛野。然后微笑了起来。


榛野飞速地跑进店内。站在窗边的男人的桌子边,“中午好。”


“什么。。。什么时候来伦敦的?”声音颤抖着。


“今天的凌晨吧。好久不见了。。。。你是不是瘦了点?”


完全没有半年不见的那种空白感,仿佛像是昨天才告别的那样轻松地说着话。


“昨天晚上才收到你的信。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接不通。。。。”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飞机里了。”


谷地高兴般地眯起了眼睛。


“心想着信和我,到底谁先到呢?果然还是被信抢先了一部呀。”


原来那份信的书写方式也早就计划好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也太坏心眼了。因为那封信,搞得自己失眠,早上还坐过了站。


“榛野,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坐下来吗?”


买好了咖啡后,榛野立刻坐在谷地的旁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说。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是偶然吗?”


“预知能力。”一脸认真的说着。


看到榛野呆住哑然的样子,谷地支起手肘“噗噗”的笑了起来。 (八)

“骗你的。看来榛野没有侦探的细胞呀。” 谷地打了一个响指。


“线索是信。你不是在信里提过吗?公司附近有一家三明治店,你每天都在那里吃中饭。”


“莫非你是特地找过来的?”


从谷地的笑容来看,回答一定是“是”。


“已经过了中午,本想着见不到你了。榛野是刚拜访完客户回公司吗?”


时钟指向了一点半。


“不,现在是午休。。。。我这里没关系。谷地,你打算在伦敦待多久?”


“待到15号。我想悠闲地到处去走走看看。”


也就说有六天的时间。不管有没有工作计划,争取下还是可以要到休假的。既然是休假,那就可以以给他做观光向导为借口一直在一起了。


“住在哪家宾馆。”

谷地轻轻地耸了耸肩,“因为是穷人的旅行,所以打算住青年旅馆。”


。。。。。。。榛野陷入了沉默。有过几次海外旅行的经历,日本自是不必说,在别的国家也从未住过青年旅馆。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如果谷地不介意的话,能住在我那里吗?”


男人悠然自得的脸上写着“不用不用”地摇着头。“不可以给榛野添麻烦。”


“要我说青年旅馆的确是很便宜,但服务也是很廉价。那只是一个给你睡觉的地方,不能消除你奔波旅行的疲劳。而且听说那里麻烦事情也很多。”


谷地苦笑着。。。。。这种事情早就知道了。

“如果住在我那里,可以不用交住宿费,不是更加节省吗?”


“。。。。。。。可是。”

“有两个卧室,所以不用避嫌介意。客厅也很宽敞。浴室厨房随便你自由使用。”


谷地那本来很愉快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手指摩挲着放在桌上的旅行指南。“还是不用了。”

“目前为止,你去过海外旅行吗?”

“十四年前去过一次,去新加坡出差。”

“也就是说几乎没有经验是吧。你就同意我的建议吧。为了谷地好,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我安心。”


谷地到底是沉默了下去。可以想象男人心中的踌躇。“我心领你的好意了。”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

“就算在同一个房间里,我也不会突然袭击你的。请放心。”

谷地的脸上晕染出一层红色。


“。。。。。对不起。。”想要掩饰自己的脸似的,下意识的用右手遮住了脸。

“并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心想着不能给工作繁忙的榛野添麻烦。真是抱歉。”


榛野将手上的纸咖啡杯捏成一团。“不要跟我客气了。在日本的时候,我每周都会厚脸皮的去你家打扰你。看在这些情分上,就算让你在我家住一个月,也一点都不过分。”


很难做出决定。青年旅馆不安全的确是事实。再说已经年过40岁,不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体力上还是不行了。

“我今天6点下班后去你住的青年旅馆接你。”


心想着自己仿佛是在拐卖一样,将接下去的话题建立在他住在自己宿舍的前提里。

谷地一直俯着身体,考虑了一会后,总算抬起了脸。“榛野是七点到家吗?”


“是的。”

“那我7点去你宿舍找你吧。我大概知道怎么去。现在我要出去四处逛逛,可能会晚点到。”

“好的。没关系。”

“那么,就承蒙你照顾了。”谷地认真地低头敬礼。

(九)


本想去青年旅馆接谷地时,顺便带他去餐厅吃饭,但既然他过来自己这边,时间又未定,是不可能预定到位置的。今晚看是没办法了,已经半强迫他过来住了,不要再做别的令他为难之事了。


“谷地打算现在去哪里?”



将旅行指南握在手上,啪啦啪啦地卷了起来。打开了折叠住了一角。“打算去这里看看。”


。。。以福尔摩斯为主题的贝尔街。榛野虽然知道这是观光地,但却不知道在哪里。


地下铁框当框当的行驶着。身体随着电车摇动,看着车窗中倒映的脸庞。还只是坐在电车,却怎么也无法放松脸部的肌肉,两只手轻轻地揉着脸。


不管怎么调整,明天无法休假。不过从后天开始这周有5连休。吃完中饭回到公司,突然说出“我要休假”的自己,把夏利给吓了一跳。在SEKUDIL工作以来是第一次请这么长的假。和部下的交谈中,知道从来不休假的自己被大家认为是工作狂人。


就算拿到了休假,也不能保证谷地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谷地有谷地的计划,可能他会想去某个地方悠闲的逛一天。在作出冷静的判断前,必须消除焦躁的情绪。


要解释谷地这个男人有点难。对自己明明没有情意,却找到自己经常去的店,特地来见自己。这样的行为,多少是自己抱有着特殊的情感不是吗?不,他只是心血来潮玩福尔摩斯的侦探游戏吧。把这就当作是对自己的好感也未免太草率了。


从在街上遇到他以来,脑海中无数次的回想着他。和他见面说话也不过15分钟而已,想他的时间却不知道是15分钟的多少倍。


电车到站了。榛野飞身跳下电车,快步的横穿过站台,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飞速的踩着阶梯往上走。


如果自己中意的男人也是GAY的话,那就快点下手。朋友圈中的确是有已经稳定下的人了,但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想过找一个稳定的对象。和别人交往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繁琐的,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夜店里找个看得对眼的男人还更有效率些。只不过是发泄下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爽一把,从没有期待除此之外的事情。


虽说自己奉行不找固定的伴侣,但上床次数最多的是坂口医生。


坂口和自己同龄,有妻室。一边爱着老婆,也放弃不了男人的这群人也是自己讨厌的范畴。以前会和身体默契很好的同一个男人上好几次床,但之后对方就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因为不喜欢这样,所以选择的是不深入交往的类型。坂口在这一点上,非常符合自己的需求,他绝对不会主动纠缠自己,所以很轻松。


(十)


有那么一次,坂口说他老婆怀孕回老家了,于是两个人在旅馆睡了一晚。情事结束后,榛野把趴在床上的男人嘴里的烟抽出来,叼在自己的嘴里,缓缓地吐出眼圈,看着散开在天花板的烟雾渐渐的晕染开来。


“你吸烟?”


明明一看就明白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还这么认真的向自己确认。禁烟是全世界的潮流趋势所在,所以戒了,但以前是抽的。


“话说,真是令人生气!”


|“什么?我让你生气了?”看到坂口紧张的脸,榛野笑了起来。


“不是你,是公司的人。”


哦?坂口随声附和着,欺身压了过来将烟夺了回去。


“像个机器人,只会做别人命令他做的事情。”


胸部被男人压着,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那这是典型的废柴男人啊。”


“走开,重死了。”


榛野伸手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废柴也就算了。他明明知道还故意那样做。真是恶劣。”


坂口将烟掐灭在床头柜里的烟灰缸里。“稀奇啊。”


榛野转头看坐在旁边的男人。“哪里稀奇?”


“你呀,令你讨厌的男人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难道不是这样吗?夜店里也是,看到不合心意的男人瞥都不会瞥一眼,一个字都懒的多讲。你虽然嘴上说讨厌这个家伙,但其实是在意着他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向榛野的臀部,手臂动作了起来。


“这。。。。唔。。。嗯。。没有。。。”


“这个男人长得如何?很帅吗?”


刚才被侵犯过的地方被男人的手指插入了进来,榛野不由得弓起了背。


“长得。。。很普通。。。。不过。。。。”


榛野伸出手,握住了坂口下腹那个已经怒张挺立着的坏玩意。


“那家伙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一夜干上好几场。”


这样互相的爱抚着,对话在彼此的喘息中结束了。


那时被坂口说的那句“其实是在意着他吧”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不能挥去。

(十一)


从那以后,自己总是注意谷地的这件事还是没变。最初只是在意他的工作方式,后来从身上的衣服,衬衫的款式,穿的鞋子,办公包。。。。到办公桌上放的小物件都一一仔细观察起来。


领带的颜色不搭,鞋子是廉价的不行的地摊货,鞋底裂开来了。。。。仿佛是婆婆看媳妇那样苛刻地审视他,从心里对此感到厌烦。


如果谷地不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好,只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就会苛刻地训斥他。变成这样的自己,让榛野意识到一直只有自己的世界被别的人闯进来了。


本来从不参加同事间的庆祝犒劳聚餐,但那天一个辛苦准备了半年的合同签到手了,榛野于是打算在公司的庆功宴里露个脸就马上走。


“啊咧,谷地没有来吗?”一个叫中村的女子社员四处探望着。坐在旁边的同事说,“谷地今天像是有点感冒,所以回家去了。”


听到这话的叫矩泽的年轻男子社员说着,“中村,你是不是喜欢谷地呀?”


中村嘴上忙着否认道,“才没有这一回事。”耳朵却红了。


“谷地比你大很多岁哟。”


中村和谷地的年龄差了一轮。


“谷地可是过了40岁哟,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叔了!”


被小辈的矩泽的话语给刺激到的40岁以上的男子社员们强烈抗议着,“就算是大叔,也轮不到你称大叔。”


惹到麻烦的矩泽讪讪地缩着肩膀,抓着头发。


“谷地给人一种父亲的感觉呢。”男社员对中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好几个女子社员却“对对,对对就是那样。”连连赞同道。


“他是那种在酒会上,想要让人靠在他旁边安静休息的人。”因为话题的主人公不在,女子社员放开手脚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什么?谷地是那种安全派?”


女子社员对侧着脑袋的40岁的男社员说道,“不是这意思,是他的那种气质。。气质!!!”女子社员们轻轻地点头赞同。


于是作为开胃菜的谷地话题终于结束,大家将话题转向了工作。


榛野竟然坐到了第一摊结束,但第二摊就不参加打算直接回家了。其中不参加第二摊的人有中村。因为家是同一方向,于是招呼中村一起打的回家。


因为单独和上司一起,中村看上去很紧张,但还是缩着身体上了出租车坐在了驾驶副座。


女子社员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之类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想要确认的只有一件事情。


“你喜欢谷地吗?”


中村猛然转过来看着榛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年龄什么的不重要。”


“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思。”中村小声地重复着。可在昏黄的光线中,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中村的脸红了。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同的话,可是心理肯定很介意那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吧。想到这里,心情猛然地一沉。(十二)


“我,只是喜欢谷地的那种气质。他身上的氛围和别的人不一样。”


“是说他温柔吗?”提起谷地就会想到的形容词机械般的脱口而出。


“温柔是温柔。但其实还是喜欢谷地身上的的那一种时间流逝感。是的,就是那种舒缓的感觉。大家每天都在匆忙奔波,当然谷地的工作也是忙,但是。。。。要怎么形容呢。我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感觉。”


从中村的话中,总算明白了自己目前为止对谷地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氛围不同,时间的流逝感不同。自己对谷地的苛刻和违和感就是来源于此吧。自身是个严守时间,严格按照计划表行动的人。时间的流逝感非常的急速。相反地,谷地的时间流逝感很慢。其实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但是感觉出来的却不一样。自己的世界中的时间和谷地的世界中的时间有着格差。可能就是因为行为模式不一样吧。正是这一点酝酿出了对他的厌恶感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不喜此男人的理由,那从明天起见到谷地就忘记这些莫名的厌恶感吧。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计划永远只是计划。第二天开始还是改不了注意男人一举一动的习惯。


离那天的聚餐过了一个星期后,榛野将GREGORY公司的女负责人送到门口时,刚好碰到了从外边回来的谷地。


“这不是谷地吗?”GREGORY公司的女负责人像是看到熟人一样,用着与之前那冷静论理性的口吻完全不一样的,令人无法想象的轻快俏皮的语气跟谷地打着招呼。谷地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愉快笑容。这绝不是社交礼仪,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交情匪浅。


那天中午,榛野去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中饭时,刚好看见手上端着托盘四处张望的谷地。此时店里人满为患,只有的这桌空着一个位置。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谷地“啊”的一声,脸上写着你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吧?但是却站在那里不动。等到自己抬起右手挥手示意时,男人才迈开脚步缓缓的走了过来。


“请坐下吧。”榛野向男人打着招呼。


谷地说,“不好意思,找不到空座位了。”俯下身子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谷地买的是有着汉堡饮料土豆条的套餐。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去乔麦店里吃中饭的人,看他吃这种年轻人的食物不由得有点意外。谷地吃的非常的细致,像是认真的咀嚼着嘴里的汉堡。在这繁杂的店里,谷地吃的非常的慢,是唯一的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就像中村说的那样,时间的流动感和一般人不一样。榛野试着调整吃饭的频率,将剩下的汉堡也试着像谷地那样细细咀嚼。一点也不美味的肉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地残留着。


“榛野课长,也在这种店里吃饭吗?”谷地将吃完的包装纸一丝不苟的折叠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你不是会进这种快餐店的人。”


“很忙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因为可以很快的解决中饭问题。”哦,想起来了。“GREGORY社的负责人是你的朋友吧?”


谷地一开始一副你在说什么呢的表情,接着可能是想起了上午的那个女人,“啊,是的。”点了点头。


“你在和她交往吗?”


从谷地惊讶的脸上,知道自己问的太过于唐突了。但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了。只是看到他们关系那么的亲昵,心里很介意。


“她是我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社团。但是她已经结婚了,而且也有了孩子。”


如果交谈时的对方是男人的话,榛野首先就会确认对方手上有无戒指。但因为刚才那个负责人是个女人,别说手指,就连脸都没有花心思去看。“是吗?”


冷静下来想想,只是因为看上去关系很好,就联想到是不是在交往也的确是太过于跳跃了。渐渐地感到尴尬起来,于是站起身来说,“我先走了。”


那天晚上第一次在自己的梦里梦见和谷地上床。醒来后有点吃惊,但并未放在心上。工作太忙了,疏解不了欲望时,晚上就会梦见和白天里公司见过的看得顺眼的同事或者客户上床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能只是因为中午跟他一起吃了个饭,所以给大脑皮层留下了印象,晚上才梦见他吧。(十三)

可是梦不是一次就结束了。开始连续的梦见和谷地上床。就算白天在公司里一句话都没有讲,晚上还是会梦见和谷地激烈的交合。如果白天在办公室里和谷地讲了那么一句公事,晚上就会梦见和他在办公室里做龘爱。梦中的谷地非常地暴烈,强迫式地压上自己,激烈地不可抗拒的侵犯着自己。因为人在做梦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榛野总是贪得无厌地渴求着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男人所带来的无比快感。


有一天坐电梯时只有榛野和谷地。谷地是后面进来的,对着榛野点头示意后就背向着站在前面。一瞬间,榛野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神思恍惚起来。如果这是梦的话,这个比自己高的男人会突然地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然后和自己激烈的做龘爱。在期待着被男人抱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站在前面的男人先自己一步走出去了。恍惚的意识清醒了过了,恢复了清明,这才是理所当然的现实。


那晚,榛野去酒吧勾了一个男人上床。就算说喜欢粗暴点,这个男人也未免太猛烈了,结束的那一瞬间,意识模糊起来。陷入了昏睡中之后沉溺于幻想的梦里和谷地紧紧交缠不停接吻。


身体被大力的摇晃,美梦被粗暴地打断了。

“已经到时间了,起来。”

淋浴也来不及了,忍着不快套上衣服。突然被问道,“谷地。。是你的男朋友吗?”不由得震惊住了。


“为什么。。你知道这个名字。。。”


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完毕的男人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吸着烟,吐出烟圈说,“做的过程中,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你叫了多少次。反正不过是一夜情,只要彼此爽了就行。但是最低的礼貌你总要保持吧。托你的福,我这里都硬不起来了。”


和男人在旅馆门口分道扬镳。末电车已经没有了,只能走到大路上叫出租车回家。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心理想念的还是谷地。


已经不年轻了,也不是英俊的男人。工作的上进心也没有。和自己的生活频率完全不一样。别说共通点了,能让自己产生一点好感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心理很介意他。很在意他。(十四)


出租车行驶到了家附近,下车走在了回家的人行道。灌进脖子的寒风冰冷地全身瑟瑟颤抖。出租车远去了,人行道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天白天还要上班却和男人鬼混,这大半夜地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这路中央到底是要干什么?


为目前为止的人生没有任何的不满。有选择只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能力,也从不因为自己是GAY而感到愧疚。就算被称作社会的少数群体,只要跑到相应的酒吧里去,就能发现有着相同癖好的人随手一抓一大把。


这样的空虚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心情就不行呢?的确年华在渐渐地逝去,自己在慢慢地变老。可能已经做不到这三十年来那样子的随便找个上床对象就行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不得不花钱去买男人的一天总会来临。


回到了家,灯光明亮。累了。。。。累的都忘了去浴室淋浴就直接窝进了被窝。那不经意地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莫明情绪,令自己悲伤的想要哭泣。为什么会沦陷到这个状况,已经无法用理性去自我心理分析了。



先暂时的撇开这份情绪,天已经破晓,新的一天来临。去公司的话,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埋头干活的谷地。自己已经在意他到这个地步了,但是心理却很清楚的知道,谷地对自己没有一丝的介意。


就这样抱着自己不了解也无法派遣的心情到了年末。公司里举行忘年会。榛野也去露了个脸。谷地虽然也参加了,但是和自己的位置隔的很远。


第一摊结束了,在去第二摊的人中看到了谷地。男人被同事抱着肩膀问,“你也会去吧。”的时候,脸上虽有丝犹豫还是点点头说“是的”。本来不打算去第二摊的榛野被同事礼貌性的问“课长也去吗?”时,“去露个脸。”地回答道。


去往第二摊的路上,大家没有结伴而行,而是走的稀稀拉拉的。走着走着,忽然谷地的身影消失了。莫非是中途回家了吗?诧异地想着想着已经走进了公园,看到一群人在长椅前围成了个圈。


椅子的下面有一只幼猫。这小的能放在手心的幼猫,却用着人无法想象的超级大声“喵喵”地嚎着。


“是肚子饿了吧?”一个女社员坐了下来,抚摸着幼猫的头。


“牛奶什么的,买过来让它喝吧?”


“啊——算了,不用了。”一名五十岁的社员,将视线从肮脏的幼猫身上移开,“这种为了一时的自我满足而施舍野猫一时的食物,不是更加可怜吗?顺其自然,让它自生自灭吧。”


女子不舍的看着幼猫,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部队再次移动了起来穿过了公园。


榛野对干事说,“我想起我有要事在身。”于是,离开了队伍。谷地已经不在那里了,那去第二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原路返回时,发现刚才的椅子旁边蹲着一个人。意识到这个人是谷地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顿住了。


幼猫正在拼命地啃咬着男人右手捧着的塑料袋里的鸡蛋饼。一直看着猫的谷地抬起头来,总算意识到了榛野的存在。“榛野课长,”叫着自己的名字,“你没有去第二摊吗?”


“。。。。突然想起有要事。”


瘦弱的脏猫吃的满地都是碎渣。“给猫喂食是为了自我满足吗?”


谷地为难地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是猫的话,能让自己吃饱一顿饭,就算是同情也好。”


“可是猫从此就会徒然的期待下一餐的施舍,这难道不残酷吗?”


谷地看着榛野的脸,“那些认为期待着下一次却等不到而失望是多么的可怜的想法,只是一种自我中心罢了。”


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猛然刺进榛野的胸膛。


“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期待就是一种生存下去的希望不是吗?”谷地伸出手,蹭着幼猫的脑袋。


在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语之前,榛野被一种害羞的情绪给笼罩了,耳朵热了起来。


也许自己就是类似于这只瘦弱的脏猫吧。也许就像回到家后就会被遗忘的微不足道的事物一样。到了第二天,想着“那只猫没事吗?”的人几乎没有。我们的想法无法传达给猫。自我满足,同情,哀伤等不管什么都不能。可是,吃饱了肚子这件事情确是实实在在的。这样的事情,谷地心里也多半知道的吧。


站在这个背着自己的男人的面前,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悲伤的孩子。不想被这个男人生气发怒,想要被他说着温柔的话语。不是那只明天就会被他遗忘的猫,而是希望他能够一直注视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男人又不是自己的母亲。


自己卷入了人生以来第一次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感情,榛野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谷地不是GAY。不可能和自己发生性关系,不可能和自己有发展。这份感情,在深入下去是毫无意义的。


就算认识到了自己对谷地抱着恋爱的情感,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主动做什么,和他的关系只会是上司和部下。随着时间的流逝,碰到别的喜欢的人了,对他的这份感情一定会变淡吧,可是和谷地在同一个部门,每天都见得到面。


不希望谁喜欢谷地。也不对谁下手。非常渴望的人却不能到手只能放在那里,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人的那份煎熬让榛野变得日益焦躁起来。(十五)


有一天,上司找自己商量裁员的事情。候选人有四个,榛野提议裁掉谷地,年纪不小还是单身,考虑到未来的前途性,很难对这个没有上进心的谷地保有期望。种种讨论后,最终决定解雇谷地。把这个消息当面告诉他的是自己。一向沉稳的男人的脸在那一刻变得像石头那样僵硬。


对这次的人事变动,榛野暗自觉得心里放下了颗石头。只要谷地这个人在面前消失的话,困扰了这么久的焦躁和空虚感必定也会消失吧。看着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谷地,没有感到一丝的寂寞,想的只是从此之后,终于可以不再烦躁,心情终于可以变得好起来。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谷地已经不在了,再也见不到谷地的身影了,可是却想见他想的不得了。曾经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谷地,直到他不在了,才领悟到只是能看到的他的这件事情都是多么的幸福。


试着压抑这份情绪,却被坂口戏谑的说着“你是不是在发情期”。试着随手抓一个男人上床,但却无法改变内心的空虚感。


想要见谷地的这份冲动再也无法压抑,于是装作偶然地走进谷地打工的便当店。本来想只要见他一眼就满足了。却又想再见一面,于是利用顾客的身份,每周必定去上那里一趟。


谷地对自己的态度,比在公司时还要变得生硬。不仅表现出了对这个解雇了他的上司的不快,还一副不知道怎么对应原上司的难为表情。可是毕竟自己是顾客,所以也不能不理自己。


他一定是不想到见到自己吧?看到他的表情和态度,不由得难过和寂寞起来。可是还是想去见他,每周都去看他。


让这停滞不前的关系有所进展的是书。如果读了谷地在看的书,一定能找到共同的话题吧。连商业书都没有读过的自己,倒是读了好几本推理小说。只要读了书,就能告诉他读后感了,有能看到他的反应。


谷地家里藏有许多推理书,以向他借书为借口,拜访了谷地的家。


在这死胡同似的关系里,在没有想到的地方找到了突破口。


谷地的家是古老的日本式屋,住着很舒适。虽然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简洁多功能性的房子,但进去后,感觉人被屋子温柔地包裹着。


因为想在这个家里呆久点,于是每次都会带着点心去。这样谷地一定会拿出咖啡和小吃招待自己,吃着吃着,就堂而皇之地在这屋子了坐了下来。


在谷地的家里,时间的流逝感和自己目前为止的世界不一样。平时的自己,就算只是几分钟,也会收拾东西整理房间之类的忙个不停。但是在谷地的家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时间的逝去非常的难熬。


对于自己而言,这是平生第一次,和一个外人,一起度过时间的流逝,第一次感觉到对方制造的氛围是这样的舒适安心。

(十六)


曾经从已经和恋人同居的男性朋友那里听说过,“只要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就会安心。”对于榛野来说,同性只是性爱的对象,性欲的发泄途径。让自己开心满足,想要和此一起共同生活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当时听朋友说“从对方身上渴求被治愈。”的话时,完全不能理解。可是现在总算明白了。


如果谷地愿意接受男人的话,那自己不用找借书还书之类的理由也能去他家。可是谷地喜欢同性的迹象一点都看不到,就算是开着玩笑,也无法说出“能和我上床吗”这样的引诱的话。因为如果谷地因此对自己起了戒备心的话,那现在的这种关系可能无法维持,也不能去他家了。平生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和这个男人的维系,虽然和男人的关系只是比上司和部下进步一点点。


无法在往前进,但也无法放手。正对这永无止尽的平行关系快要绝望时,谷地的身边惊现了女人的身影。于是自己变得奇怪起来。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失去谷地,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谷地会被人抢走。被失落和嫉妒折磨的疯狂的自己,对谷地说出了十分过分的话。


当听说能去英国工作时,立刻决定去了。如果谷地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抢走,那在自己看到这一事情之前,不如远远地离开他。


不了解自己心情的谷地只是单纯地表达着失去一个朋友的惋惜。被他气的不行,恨他对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于是脱口将真相说了出来。


谷地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也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是他的态度没有一丝变化。当然也没有对自己采取积极的行动。


已经对男人告白过的自己,也是陷入这维持着以前的关系的状态。




。。。。。。。。。。。。快步走上地铁台阶,到了地面。今天工作结束后就立刻回来了。然而公寓的附近却没有谷地的身影。英国的冬天天黑的很快。莫非男人是不知道这里天黑的早而迷路了吗?装作散布的样子把公寓四周都转了一圈,却还是看不到人影。


进了房间,想着男人一定会冻的不行,于是打开了中央空调。


无法冷静,围着沙发不停地走来走去。拉开窗帘,从窗户里看外面的道路,还是不见人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干脆打扫让谷地住的那房间。因为平时一直都有仔细打扫,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污垢。还有对床单和被子的要求很高,所以这床绝对比青年旅馆的舒适。


想起得给谷地一份钥匙,于是打开卧室的抽屉,将没有套着钥匙扣的钥匙放在手掌上。想到谷地即将用手握着这钥匙,就没由来的情绪高昂起来,将钥匙反复几次握在手心里。


中央空调运转着总算让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了。这么冷的天特地过来,等到他到家了得让他喝点热呼呼的东西。打开厨房的柜子找了找,只有速溶咖啡。这里的速溶咖啡味道很重,放点牛奶会好点。可是冰箱里有没有牛奶了。


到了这个时间,附近的店都关门了。走路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的话要15分钟。可是如果谷地刚好在这个时间来了怎么办?


让他喝这个速溶咖啡,还不如喝酒。如果是酒的话,倒是收藏了不少上好的货色。可是没有下酒菜啊。。。。。


“卜”的一声门铃大响,身体猛然地颤抖着。连忙接通来客电话,“我是谷地”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榛野急忙地回应,打开门冲出去。连等电梯都嫌太慢,踩着楼梯飞速下楼去了。虽然这公寓是智能防盗的,本来从房间里应答就可以开大门的,可是前个月出了点故障现在都没有修理好。只能跑到一楼去开门。


跑得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同时,外面的冷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晚上好。”谷地微笑着。(十七)


还是白天的那件大衣,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往周围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


“旅行箱在哪里?”


“就这个背包了。”谷地的右手砰砰的敲了敲背包,“本来想要不要去租借一个旅行箱,但一准备行李,发现要带的不过只是内衣地图和洗漱用具。”


去海外旅行的次数多了之后,的确会轻装简备起来。可就一个背包的话简直就像是背包徒步旅行者一样。只能想这一定是几乎没有海外旅行经验的人吧。


“。。。。。。。。。我来拿行李。”


“啊,不用了,没事的。”


榛野将背包一把抢了过来,谷地抢不回自己的背包,只能低下头说,“啊。。那,,不好意思了。”


哐当哐当,仿佛是已经坏掉了的老电梯缓缓的上升。这电梯是小的只能容纳五个人的小箱间,任何人之间的距离也自然而然的近了起来。站在身边的谷地的肩上,仿佛还飘荡着外面的冷空气的气息。


“很快就知道怎么过来了吗?”


谷地笑着说“实际上稍微迷了回路。天黑的比我想象地早多了。可是就算是到了晚上,街上还是有一种氛围,所以就算是走路也觉得很愉快。”


能够说出浪费时间也是一种享受的话的人,也只有这个男人了。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最后一定会焦躁的不行吧。


电梯到了五楼,打开房门谷地进家的那一瞬间,意识到这是生平第一次将别人带入自己的领域。刚才打扫的有点匆忙,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心里想着这些,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男人进家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很暖和呢。”


“青年旅馆的房间可是非常冷的哟。伦敦果然还是靠近北部的。”


“你之前不是说家里的暖房设备坏了吗?”


按着下巴对谷地歪着头说,“说起来可能以前是坏了。因为是老房子了,这样的设备坏了也没有人来修就这样的放着。这里的人好像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关系。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来,快点坐下吧。”


谷地脱下了棉大衣,坐在沙发上。灰色的高领毛衣上套着灰炭色的套衫,下身是牛仔裤。套衫的袖口和手肘处已经起了毛线球,而牛仔裤上也有好多碎痕。完全没有为了旅行而去买几件新衣服的样子,完全就是跟平时一样的穿着。简直是令人可怕的毫不修饰。也是,如果是虚荣心强的人的话,也不会想着去住青年旅馆了。(十八)


之前在谷地的家里这样两个人独处不知道多少次了,本以为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一想到这次是谷地在自己的家里,便紧张起来。


只要像平时那样。。。。在这个时候常用的客套话是什么呢?中午分开后,他说要去贝克街吧。试着问他那里怎么样。。。。。。在问此之前,还有别的重要事情吧?哦!是了!“你要喝点什么?”


“啊,是的。。。。哦,不。不用了。。”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真是让人搞不懂。谷地用食指擦着嘴唇说,“榛野,已经吃过饭了吗?”


“还没。”


“我刚才看到这附近有一家PUB,去那里吃饭吧?”


太阳穴不由得痉挛起来。那里的食物是毁灭性的难吃。怎么能选哪里呢。。。。。


“我想感受一下英国式的PUB的氛围。”


如果是去餐厅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预约。。。。。


“的确离家近不用走太多路是挺好的。可是去PUB吃休闲小吃的话”


去餐厅吧。。。。。这句话正要从喉咙脱口而出,又硬生生的咽下了肚。住青年旅馆,旧衣服,刚才也说了是贫穷旅行。谷地没有很多钱吧。伦敦的物价很高,随便去一家餐厅吃饭,都会被要求付一笔不低的钱。在这点上,PUB只是休闲小吃,的确费用不高。虽然自己乐意出他在伦敦的食费,但是谷地一定不会接受吧。




那里的土豆泥虽然是毁灭性的难吃,但说不定谷地不那么认为呢。已经强迫他住在自己家里了,比起自己强调去餐厅,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不是更好吗。自己只要不吃那个土豆泥就行了。




“。。。。。。。。。。没关系。走吧。”回答只有一个,决定晚饭去那家PUB吃。榛野用眼角看着谷地,只见他把刚脱下的大衣 悉悉索索 地套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上拿起了开司米外套。


一出公寓就是PUB,在一栋两层古老建筑的一楼。入口很狭窄,但进去后里面却意外的宽敞,吧台向着里面延伸,桌子有十个。


位置坐满了一半左右。让谷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榛野去吧台买了啤酒,炸鱼薯片,还点了蔬菜PREDO和炸虾,先端着啤酒回到了座位。


接过玻璃杯,谷地感叹地说着“真暖和呢。”


“如果你冷的话,还可以点些别的。”


“不用了。听说这里的啤酒很温热,正想着是不是真的呢。”


两个人端起玻璃杯干杯。来这店里的亚洲人里中国人居多,两个日本人可能比较罕见吧。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灰色蓝眼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不时地转头来看这边。


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谷地开始打量昏暗的店里的四周。觉得这店绝不是古董,只不过是陈旧罢了,谷地却看上去很稀奇似的,眼睛不停的在四周看来看去。


“已经生火了呢。真有氛围。”


视线转向赤红的火炉。正看着享受着PUB氛围的谷地的时候,油腻腻的炸鱼薯条还有炸虾已经端过来了。


谷地将炸虾蘸上醋和盐张嘴吃了起来。脸上绽放着柔和的表情,“恩。好吃。”


以前吃的时候不仅觉得土豆泥难吃,炸虾也很难吃。榛野试着将一块炸条放进嘴巴里。。。。。。的确味道不坏。难道是做料理的人换了?看向吧台那边,还是一样的脸没有改变啊。不管怎么样,没有让谷地迟到毁灭性的难吃食物真是太好了。


差不多只是啄着食物喝了满肚子的啤酒的榛野凝视着正在吃东西的谷地。PUB也好,吃炸条这样的食物也好,都不是想要的,但是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坏。只要能够这样的看着男人的脸,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十九)


吃了油炸物而沾着油的嘴唇上反着光,谷地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绝不能说这是符合礼仪的事情,但是不由得觉得。。。。。性感。心脏令自己吃惊地剧烈跳动着,神思也恍恍惚惚起来,也因此,无法转移视线。


坐在对面的男人抬起了头,失去了转开视线的时机,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有点不自然,于是挤出一句话说,“话说真是突然呢。“我在想为什么你会突然来伦敦呢。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不由得有些意外。”


谷地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迅速地转移了视线,“并不是突然。一直很喜欢福尔摩斯和MISS Marple,一直想来伦敦看一下。但学生时代没有钱,工作之后每天忙于工作。。。每周看榛野的信都很快乐很期待,果然还是决定要亲自来一趟伦敦。”


就算说是看到信很快乐,但也明白他说的多半是信的本身不是因为榛野。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很高兴。的确这航空信件是非常麻烦而且费时的通信手段,但如果能让谷地跑到伦敦来,还是有它的价值的。


“本来想突然出现在榛野面前吓你一跳,所以故意没有在信里写准备来的事情,可是这样反倒被认为太突然了。。。。榛野,你不吃吗?”


装着鱼薯条的碟子推给自己,榛野笑容满面的说着违心话,“吃的。我喜欢喝酒,所以不必介意。”


到伦敦之后,瘦了三公斤。这里不像日本那样,遍地都是便利店。真空食品是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吃这些东西,还不如空着肚子喝酒蒙混过去,于是就瘦了。如果能在胖点,可能体型上看上去会好点,但因为有工作在身,如果胖了的话,可能会被认为不懂得自我管理吧,所以还是瘦点好。


旧衣服上投射着一副古旧的气息。谷地和这家店的氛围融入在了一起。要说PUB,有年轻人聚集的人气时尚PUB,也有时代久远老土的PUB等等。如果一定要说是哪一个,这家店应该是属于老土的那一种,虽然听说这个区域的居民都是中产以上的阶级,治安非常不错,但从在这店里聚集的人的服装来看,大部分都是劳动者阶层的白人。


谷地丝毫没有违和感地和店里的氛围融合在一起,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十九)


莫非谷地其实是和他们....更接近吗?


谷地将酒灌进口里,嘴角处溢出了些许酒液,像是感到尴尬似的用食指擦了擦,“本来以为到了国外会更加的不安。虽然能说英语但毕竟一个人旅行,想象着身为一个外国人可以这样随便地去哪里吗,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难。不管去哪里都能适应下来的,归根到底只有人了。”


谷地接着说,“想着榛野就在附近,心理就坚强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脸上绽放着俘虏自己的微笑。


“这样突然的拜托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不经意地被强烈的喜悦冲击着,忘记了出声。也无法麻利地说话。只能在这个时候,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视线不放开。


“。。。。这是回礼。”舌头总算动了动说出了话。


“回礼?”


“谷地借给我好多好多的书,这是回礼。”


理由什么不管什么都好,谷地却一下子无法理解似的,“是因为回礼吗?我借给你的书都是旧书,加起来的钱还比不上青年旅馆一晚的住宿费。这可真是昂贵的回礼啊。”


“对于我而言还有一个好处。在这里的生活已经过了半年了,每天都讲英语已经腻烦了,我想听听久违的日语。”


谷地的嘴角轻微绽开,眼角因为温柔的笑容而浮现出柔和的笑纹。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在榛野面前加油说话了。”谷地站了起来,端着一杯温啤酒回来了。


“啤酒好喝吗?”


谷地说,“不,这个。。。”有点含糊的。“我想喝醉点”


想喝醉?榛野反问到。谷地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醉了点之后,我会变得健谈起来。”


自己说了想要听听日语,明明只是句无聊的话,却认真的接受了的男人,这份诚恳和真挚让榛野的心狠狠地甜蜜得痛楚起来。


“那么再多喝点吧,反正家就在附近。”


在漫无边际的谈话中夜已经深了。醉得吐字不清的谷地讲的不过只是关于小说和猫的话,自己却享受与听着那没有读过的小说的故事情节,听着那偶尔偷了谷地的中饭的猫的事情,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十点的时候走出了PUB,回到了公寓。电梯运行的那一瞬,哐当一声大幅度地摇晃着,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前倾倒。虽然还没有到倒下的程度,一只大手却从背后伸过来支撑住了自己。


榛野脚步不稳地晃动几下,故意地倒在了谷地的身上。


“。。。。。哎呀。”耳边传来了男人的气息。虽然抱着被男人推开的觉悟,但是紧握着自己身体的手指却不是冷淡的。从紧密地贴着自己的男人的脖子上,能闻到夹杂着在PUB里飘荡着的烟草味和男人的些微汗味。


“对不起,有点眼花缭乱。。。。”


一副抱歉的样子摇晃着身体,撒着谎。


“因为你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呢。”


自己不去看他,却被他看着。正有点忐忑不安时,电梯到了五楼。


“能走吗?”


“可能。”


如果突然间又能正常地走路了,反而奇怪。榛野让谷地扶着自己,慢腾腾地踏出了一步。进了家门后,还是不管怎么样,装作喝醉的样子继续摇摇晃晃着。


“躺在床上会比较好哦。房间在?。。。。。”


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在从里边数的第一间。谷地将榛野平放在床上。自己的大衣被他脱去的时候,莫非接下去。。。。。正期待着什么时,谷地将自己的大衣用衣架挂了起来。(二十)


谷地连自己的眼镜也摘了下来。然后把毛毯拉倒榛野的肩膀处。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在榛野的胸口处砰砰的温柔地按压了下。


“明天的工作,不要紧吧?”


“是的,”回答道。


“。。。。。。对不起,我去给你拿点水好吗?”


谷地走出了卧室。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榛野伸出手来学着谷地刚才的动作也砰砰地按压着自己的胸口处,全身荡漾着愉悦而又甜蜜的心情。听见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于是慌张地将手缩回了毛毯里。


“能起来吗?”


做出一副挣扎着起不来的样子,背部被男人托了起来。透过毛衣,传来男人的手的触感。自己的双手颤抖着,像是有着打翻杯子的危险般捧住了谷地的右手。想要在多感受一下这份温暖,榛野慢腾腾地喝着水。


装作喝的酩町大醉的样子,试着抱住他怎么样。轻轻转动着背后的手臂。。。。。不,没有做到这步的勇气。此时水也已经喝完了。杯子被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再次被男人平躺在床上。


谷地伸出了手,正想着他要干什么呢,脸上投射下阴影,接着榛野的头被抚摸着。


明明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想要他多抚摸自己一点,一旦谷地真的抚摸了自己了,高兴地不得了。但是太过于开心了,以至于背部都渗出了汗。


温柔的双眼现在只注视着自己,为能够独占男人的视线而雀跃高兴。然而幸福只是一瞬,手缓缓的离开了。明明知道不可能这样子被他抚摸一个晚上,明明本只要现在的这一瞬就好,可是还想要更多。渴望的这份心情会令自己陷入无尽的寂寞。


嗤的一声谷地打了一个喷嚏,鼻子发出“啊丘”的一声。的确中央空调没有开吧。


“玄关的入口处的第二个房间是客房,请自由使用。还有客厅的墙壁上挂着暖气开关。”


谷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明天早上8点出门。我会把钥匙留下来,请你随心所欲的使用吧。”


“谢谢。”表示过感谢后,谷地问着说,“水没问题吗?”


“恩。”


谷地说,“那,晚安。”留下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卧室。等听不见男人的脚步声了,榛野猛地将自己全身藏到了被子里。真是太羞耻了。想要被男人疼爱而故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嫌恶那样的自己了。


在店里像这样使出媚态而讨好男人的男人堆积如山,一向很厌烦这样的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谷地的味道,谷地的触感。。。。。。比起刚才被触摸时,现在的回味更加地让胸口的骚动无法抑制。太过于兴奋,以至于无法入眠。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期待着第二天远足的儿童时代。在床上翻来滚去2个小时,榛野起了床,意识到还没有刷牙。已经这么醉了却去认真刷牙一定会被认为很奇怪,于是刚才一直忍耐着。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以找借口说酒已经醒了。(二十一)


刷了牙顺便洗了脸。偷偷地瞧了瞧客房。门开着,透出房间里的光亮。难道还没有睡吗?现在已经过了凌晨12点了。从房缝中,偷偷地窥着房中的光景。谷地穿着白天的衣服就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眠呼吸声轻微地响着。于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埋在床上的谷地的脸红红的,微微张开的嘴唇像是孩子那般天真无邪。喝了不少酒,而且长途跋涉旅途劳顿了吧。比起装醉的自己,谷地才是真正的喝醉了吧。脱掉男人的鞋子,这样动作男人还是没有醒。现在因为有暖气的确很暖和,可是到了早上还是会冷。于是拉起毯子严严实实的盖在男人的身上裹在脖子处。


想关掉房间的灯,却还是没有关。榛野折返到床边,双膝跪在床边,手肘撑在床上。


“谷地。。”


仅仅只是说出这个名字,胸口像是埋藏着巧克力一样溢满了甜蜜,谷地半张着的嘴唇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似的微微的咂动着。这个年纪的男人到哪里都随处可见,可是一直想看着的男人只有谷地。


榛野伸出了手,手指尖颤抖着,滑稽地可笑地抖动着。伸手便可触摸到谷地,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却搞得煞有介事一样。


就算是在自己第一次和男人上床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不停颤抖的手终于触摸到了谷地的发梢。谷地“嗯”的一声,微微地扭动了身体。榛野的手指飞快地弹了回去。


谷地没有睁开眼。屏住呼吸观察着男人的样子的榛野“呼”地一声送了口气。


能够这么的近距离地看着心爱的人,应该是幸福的,但是却不由得感到难过。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谷地是异性恋吗?因为不可能喜欢上自己吗?


因为无法让他成为自己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大了不的事情,为什么要赋予它必要以上的价值,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兴致高昂呢。这个房间里,只有谷地和自己。并不是在公司里的那样,一群人中有谷地和自己。现在彼此的距离明明是这么的近,却为什么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寂寞所席卷呢。

(二十二)


早上被设定了7点的闹钟给吵醒了。全身蜷曲在被窝里,只想一直这么倦怠地躺着,却还是郁郁地爬起来床。肌肤上感觉到寒意,套上了对襟毛衣外褂,走进了客厅。谷地站在厨房里,听见了脚步声后,转过头来微笑地说着“早上好。”


。。。。。。。。。。。为什么谷地会在自己的家里。我是在做梦吗?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一起吃早餐吗?”


餐桌上放着满满的面包和装在纸杯里的咖啡。就算是隔着杯盖,也能闻见咖啡传来的诱人香气。


“醒的比较早,去外面散步时,看到了这些。”


昨晚昏睡前的记忆苏醒了。三明治店里出现的男人。PUB里的啤酒。意识到这是活生生的现实时,耳朵刷地热了起来。刚刚起床,脸还没有洗,头发也可能睡乱的七翘八翘吧。


“啊,等下吃。”


逃进了盥洗室,慌忙地偷偷的窥视着镜中的自己。看到头发没有凌乱不堪忍不住笑了起来。细细地剃掉薄薄的胡渣,把颈部以上的部位都打理好了,才回到了厨房。


“挑你喜欢的吃吧。”


本来一直都不吃早饭就出门上班的,加上昨晚因为喝酒喝到很晚,现在肚子也不饿,但是谷地都特地给自己买来了早饭,想到这份心意就开心地不得了,伸手抓起了一块面包。


手捏着面包的边边,放进嘴巴里,软软的很好吃,让自己忘记了没有食欲这件事情。吃到一半时,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自己是被注视着吧。


抬起头,对上了谷地的双眼。谷地并没有转移视线,而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低下头逃开了谷地的视线。为什么要看着我?在看什么呢?


因这股视线而变得紧张,握住面包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如果一直沉默的话反而会更加地尴尬,于是抬起头说着,“谷地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呢。”


正握着纸杯往嘴里送的手突地停住了,“今天想去伦敦铁塔看看。”


伦敦铁塔,以前的处刑场。本来要继承王位的王子去了那里之后下落不明而被杀害的事件让之成为一个有名的观光点。这的确是喜欢推理悬疑小说的谷地会去的地方。


“榛野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


“只去过一次大英博物馆。别的都没有正经地观光过。”虽然会经常去男人聚集的SOHO街(梅子按:SOHO是伦敦市中心的街区,是有名的娱乐场所)。。。。。当然这个不会对谷地说。


“在这里生活的话,就会反而不去观光了吧。”


“可是伦敦铁塔很有趣,我也想去看看呢。”并不是想去,并不是想去看,只是想要和谷地一起去感受同一件事情,就这样不假思索地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了。(二十三)


“既然如此,那一起去看怎么样?在榛野休息的日子里。“


榛野咕嘟地咽了口唾沫,“一起?”


谷地说着,“恩”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是,没关系吗?为了我而改变预定的行程。”


“我本来就没有严格地制定什么行程,今天我还是去大英博物馆看看吧。”


榛野的两手紧紧地用力地攥着。“那明天。。。也可以吗?”


谷地歪着头。


“从明天开始到下周,我有休假。”


不自然的沉默。自己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谷地微张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自己。“休假吗?”从谷地的立场来看,因为自己而不去上班休假的行为是有点过头了吧。


“是的,这是从以前就累计下来的休假,一直想要休。刚好这与谷地来英国的时间重合上来。”


这借口也太假了,从谷地的脸上,无法读出他在想什么。


“大部分的同事都喜欢在夏天和圣诞节时休假。我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最为适合。”


再一次地试图辩解之后,谷地总算回应了一句,“是吗?”可是黑色的眼眸里,却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自己,像是在说着:真的是这样的理由吗?


榛野慌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差不多该走了。”


逃跑般地离开了那里。跑进卧室后换好衣服,拎起上班用的公文包,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钥匙放进口袋,对坐在椅子上的谷地说,“我走了。”打开了玄关的门。


在下降的电梯里,榛野不由得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从明天起要休假等之类的任何什么也好,被那样微妙地反应着实在是没有想到。试着分析他的态度的含义。既然说了一起去观光,那应该是不讨厌自己吧。莫非他是不希望自己一天到晚粘着他团团转吗?


榛野轻压了下嘴唇。牙。。。忘记刷牙了。从来都没有忘记在去上班之前刷牙的。自己已经慌乱到连平时最基本的习惯都忘记了吗。


没关系,公司里放着牙刷和牙膏,能够解决的。没有问题。


人和人的距离,很难把握。可能一向奉行自我主义的自己并不是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吧。榛野一边想着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一边苦恼着。

(二十四) 上


等到和从印度回来的伊朗姆讲话时,才意识到这不是刷牙的时候,自己把更重要的事情差点给忘记了。


关于这次的合约的详细事项已经在邮件里汇报了,本来可以不用来公司了,但伊朗姆还是遵守纪律来公司转了下。在国外这样的人非常罕见。国外的人都是只昨晚被要求的事情,超出合同范围之外的事情绝对不做。好也好,坏也好,将个人主义贯彻到底。就算是组成团队工作,向日本那样互相帮助扶持的精神是完全没有。


自己一开始上任这个公司的全球总监时,因为东洋人非常少而受到了很大的反对,特别是英国的白领阶级。就算表面上宣传平等,在英国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居住区不同,口音也不同。从一个人的口音上就能判断出这个是在哪里出生哪里成长的。


自己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精通四国语言,因此并没有被大家所戏弄,但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大家在暗暗掂量着自己,“这个人到底有多能干啊?”




伊朗姆是印度籍的英国人,浅黑色的肤色,大大的眼睛,怎么看也像是中东世界的人的样子。出身劳动阶级,上进心比一般人强上一倍。因为以前的上司并没有重用伊朗姆的能力,因此伊朗姆感到不满。榛野是不管人种不管语言,都会善用人才,所以受到了伊朗姆的好感。


“我从明天起开始休假,如果这期间有什么事情的话,打我手机。”


伊朗姆眯起眼睛,微笑了起来,“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日。BOSS。。。你是要出门吗?”


“还没有决定,我的朋友过来旅游了,可能会做他的向导。。。”


突然一瞬间钥匙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榛野像是被什么弹起来一样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B。。。。BOSS?”


不顾这被气势给吓了一跳的伊朗姆,榛野抓起手机,飞奔到走廊处。


给家里打电话。。。。。确认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的时间,快要到11点了。响了20几下也没有人接。可能谷地认为这是打给榛野的电脑所以不能随便乱接吧。于是再打一次,响了15下之后电话总算接通了。


“是谷地吗?”


和自己这急匆匆的开场白相对应的是谷地那悠闲的声音,“是榛野吧。”


“对不起,忘记把钥匙给你了。出不了门吧?”


“反正天气也不好,我在房间里看小说。”


“钥匙放在我卧室的桌子上。。。。。”


本想着把钥匙给谷地,从抽屉里拿出来了。明明想着绝对不能忘记给谷地,可。。。。今天早上。。。。。


回到办公室,手伸出挂着的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没有钥匙环扣的钥匙。平时自己每天使用的那个钥匙在公文包里。两把钥匙都在自己手上。榛野都想哭了。(二十四) 下


“钥匙被我拿到公司来了,午间休息时我回家一趟。在我到家之前,能再等我一下吗?”


“不用特地跑回来了。昨天买的书也很有趣。”


“不,一定要回一趟,真的对不起。”


榛野擅自切了电话,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太糟糕了。谷地难得的旅行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BOSS,你怎么了?”伊朗姆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BOSS你这么慌乱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在公司,而且自己的自尊心一向都很高,不禁为自己的慌乱失态而感到羞耻。榛野拨弄了下并不乱的头发镇定地说道,“我把要交给朋友的钥匙给带到公司里来了。他难得来旅行一次,因为这个不能出门了。”


伊朗姆愣了一会突然间“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一直冷酷,又完美主义的BOSS也有这样的焦躁不安一面呢。”


被那样的大笑,不由得怒上心头。就当作耳旁风,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大关系。榛野看了看时钟,别说是午休了,现在就想立刻奔回家去。但是15分钟之后有个会议。


“夏利。”金发的秘书转过了身来。


“想拜托你一件私人的事情,现在能帮我快递个东西吗?”


“不接受。这是合同外的事情。”


明明听见了自己与伊朗姆的对话,就是这么一副德行。说是合同外的事情也是事实。但本以为能抱着些许情分而接受这个请求的,这样一来不由得尴尬了。


“BOSS,可以的话,让我帮你送钥匙吧?”


接到伊朗姆的提议,榛野立刻回绝道,“啊,不了,而且。。。。”


“反正我现在就要回家了。而且又是跟BOSS的家同一个方向。你的朋友难得特地从日本来一趟,却无法出门,实在是太可怜了。”伊朗姆微笑着说。


离会议还有10分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榛野把钥匙递给了伊朗姆。(二十五)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点了。再给家里打电话时,谷地没有接,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不接电话那就是说已经不在家里了。肯定是拿到了伊朗姆的递来的钥匙而出门了。



准时下班的榛野一走出公司就急忙忙地往地铁站走去。如果谷地回来的早,那还赶得上一起吃晚饭。这次一定要带他去餐厅。今天是工作日而不是周末,只要不太晚就能预定到位置的。



这次邀请谷地去吃饭可是有了正当的理由了。赔偿忘记递交钥匙的损失。因为自己浪费了谷地的半天时间,作为补偿请他吃顿饭总是可以的吧。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想早点挽回这次的失态。



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给钥匙的那一瞬间反复地在脑海中回放。每次都被自我厌恶感所席卷,仿佛要瘫软在这电车里面。



不管犯了什么错误,都知道怎么去弥补。只要把残局收拾好就没有问题。工作是这样,人际关系也基本是一样吧。



以前也曾陷入过一次这样的情绪里。那时无法忍受谷地被打工店里的一个男人的尖酸训斥,而对他说了难听的话。见到男人的悔恨的脸时的一瞬间像是出了一口闷气。但是成为了自己的替罪羊的谷地却因此受了伤。早知道会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去挑衅那个男人,为此不知道后悔了几十次。谷地虽然没有责怪过自己一句话但还是很难受。



如果被责怪了,精神上的确是很难过。但是什么都不说,仿佛自己是空气般的存在。。。。。。虽然讲起来很奇怪,宁愿被讨厌也不愿不被他所关注。



终于这自我厌恶的电车到站了,飞奔下来急速地加快脚步走着。为什么会如此焦急?因为想邀请谷地去吃饭。知道就算走这么快,到家里也不过五分钟早晚的事情,可就是无法停止这急速的脚步。



过了PUB,能眺望到公寓。可以隐隐地看到家里的窗户的灯光。谷地已经回来了。看来可以一起去吃饭了。意识到这点时,好像被救赎了一样。



打开家门,屋内的暖空气往外涌了出来。同时鼻尖闻到一阵香气。这是什么味道?瞅了瞅正前方的厨房。谷地站在炉灶的前面,手里握着炒菜锅。只听见“啾啾”地烧着什么东西的声音和只看见他背着自己的背影。



“。。。。我回来了。”打了招呼后,男人的背吃惊般地抖动了下。



“啊。你回来了。借你的厨房一用。”只将头转了过来面向自己。



“。。。。。。你在干什么呢?”



“榛野,还没有吃过晚饭吧?”



跳过问题,反倒问起问题来。


“是的。”


“现在正在做饭,可以的话,一起吃吧?”


预料之外的展开,要怎么回应才好呢?沉默中谷地的嘴唇不安的抽动了下,“那个,不必勉强的。。。。。”


“啊。不是的。我很乐意。”


为了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榛野逃进了卧室。脱下外套,换下西装,穿上室内毛线上衣和牛仔裤。


谷地会开始自己的公寓里做菜?有这样的预兆吗?在日本的时候,去过好几次他的家里玩,晚饭总是出去吃或者是叫外卖。他本人难道没有说过不会做料理吗?


不管怎么样,谷地现在在做料理这件事情是事实。榛野在充分认识到这点后走出了卧室。一观察周围,发现餐桌上叠着一堆Bagel。塑料袋里装着的打包的大豆沙拉也绝对比一个人的分量多。谷地为了给自己在家里做料理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走近站在厨房里做饭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了榛野的气息,谷地微笑着说,“在过一会就能做好了。”(二十六)



锅里并排着两条鱼,噗哧噗哧地响着油爆的声音。看来晚餐的主菜是鱼。



谷地轻轻地摇晃着炒菜锅,然后将鱼翻个身继续烧。想起来家里的确是有这样的调理器具啊。最初借这个公寓时,关于家具,家电,调理器具等等的物件和数目对方的确有向自己详细说明,只是因为平时不使用所以把他们的存在忘的干干净净。



“我的部下应该在中午的时候把钥匙送过来了吧。”



谷地一边盯着炒菜锅一边回答道,“是说伊朗姆吧?非常亲切的人。跟我说了好多话。”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谷地呵呵地笑起来,“他好像以为这里来的是榛野的女朋友。看到我这个大男人非常的失望哟。他好像非常好奇冷酷的BOSS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



。。。。。。榛野咬紧了牙关。那么亲切地自告奋勇地帮忙原来是对此抱有兴趣。



“他很会做料理。我一说想做料理,他就把我带到了新鲜的鱼市场。还教了我做菜的方法,所以不假思索的买了这些回来。”



眯着眼睛叙述的谷地看上去很愉快。自己的感受暂且放在一边,只要谷地和伊朗姆在一起玩的开心那么就足够了。



突地,榛野意识到了水槽里的蘑菇的存在。



“这是?”



谷地说着“啊,这个是”苦笑道,“本想作为鱼的配菜一起烧的,但先把鱼烧起来了之后这边就没法离手了。”



嗯,这样啊的想着的榛野看着看着,突的意识到,这难道不正是该帮忙的时候吗?立刻挽起了毛衣袖子。



“我把这个洗下可以吗?”



于是谷地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



“榛野刚刚下班回来,肯定是累了吧。”



“工作基本上是坐在座位上进行的,没有那么辛苦。而且我在这里帮忙的话不是会更有效率吗?”



谷地像是在困惑着“为什么呢”然后苦笑着说,“那么拜托你了。蘑菇不用洗的。只要将脏的地方和灰土拨下来就可以了。”接着头微微的低了下去。一边感觉谷地的感情好像被牵到哪里去了,一边将蘑菇的污脏处细心地剥下然后放在调理台上。



“谢谢。”谷地道着谢,但是眼神却微妙地闪烁。。。。。。是什么呢?变得介意起来。虽然说是剥下脏的地方就可以了,难道还需要什么技巧吗?



“你对我的蔬菜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谷地支支吾吾地说着“啊,不是,那个。。。。”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这个切成两半吗?”(二十七)


无法理解的部分连接了起来。脸刷的变烫了。谷地在烧烤鱼离不开身。所以不仅仅是希望自己剥下污衣,还希望能够把它们切好吧。这点洞察力怎么能没有呢。自己就像是个等待使唤的小孩子一样,只做被吩咐的事情,看不到全体的状况。而且还问“你是对我的蔬菜处理方式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这样的切入方向都错了的问题。



“没有察觉到很抱歉。”声音微弱了下去。



“我才抱歉呢。如果我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就没有事了,做事的顺序没有弄好。”



要说失败彼此都有一点。重要的是,如何将此挽救过来。榛野将蘑菇放在砧板上,手里握着菜刀。。。。。。。很遥远的以前,还是学生时代时,在调理实习课上用过一次菜刀,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摸过它。



决定要下刀切蘑菇的瞬间,双肩传来一阵难以置信的压力。和平坦的食材所不一样的是,蘑菇是不规则的形状。这个要怎么才能漂亮地切成两半啊?喉咙咕嘟的嘟嚷了一声。



“稍微离开下可以吗?”



谷地反问道“什么?”



“切法,我去网上调查下。”



“随便大块地切下就可以了。反正是我们自己吃的。”



可是真的不知道啊。虽然不知道。。。。。但重点是,只要能够将之切成两半就可以了。只要是这个结果,什么样的过程都没有关系。



首先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压住蘑菇。蘑菇的顶端部分圆滚滚地滚来滚来没法固定住。那么多方位地按住它就好了。五根手指都派上用场紧紧牢牢地按住了蘑菇。的确蘑菇不滚动了,可是没地方下刀了。


榛野将刀顶在蘑菇的中央垂直处扑哧地猛然刺入。然后将之往手边引过来就可以了。可是拇指正压着那蘑菇。为了不割到拇指,只能慢慢地将菜刀往下移,快要碰到时快速地将拇指移开然后一鼓作气地将菜刀往下按。



明明瞄准了正中间下手的,却没能切成漂亮的两半。一半太粗,另一半对应的像是营养不良般的太细。被一股想把这个失败之作扔掉的冲动驱使着,但想到这是谷地买的蘑菇。



榛野再接再厉拿出第二个蘑菇开始切。吸取刚才的教训,这次要改变下固定蘑菇的方式。首先将刀尖切入蘑菇的主干部,确认着切成两半的位置处,刀向着蘑菇的伞部行进。因为紧张,渐渐地屏住了呼吸。刀干净利落地切入了蘑菇的主干,接下来就是伞衣的部分了,正松了口气,圆滚滚的顶部逃向了右边。来不及应对这突发事件,菜刀就这样地把蘑菇切成了破裂的大块。



“啊!”想也没想地叫了起来。结果,伞衣和主干分离了开来,比第一次的形状还要糟糕。



听见“呵呵呵”的笑声转身一看,谷地笑得肩膀不停地震动。被羞耻和没用的情绪所包围。。。。。。。。忍不住想哭。



“谢谢了。”



谷地道谢的话里含着笑。将惨不忍睹的蘑菇抓了起来砰砰地丢进炒菜锅里。那只有伞衣部分的蘑菇被被点起了一阵火。



忍着一股想要逃出去的冲动,榛野紧紧的握住了双手。



“因为不做料理,平时都不适用菜刀的。”



“那倒是呢。榛野之前一直都来买便当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那种说话的口吻真让人生气。



“所以说让我去网上查下切法。查了的话,就能干净利落的切好的。”



“这样子也挺好的哟。”



“有什么好的。这么难看。”


谷地将那个失败的伞衣蘑菇在锅里翻了个身。



“虽然只有伞衣,但很漂亮的过了火哟。”(这里的这句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翻。泪奔)



。。。。。。真的是这样的吗。是在在意自己的心情呢还是在说谎呢,因为对料理的知识所知甚少也无法判断。



“。。。。可是,你笑了。”



谷地反问道,“恩?”



“你看到我切的蘑菇之后不是笑了起来吗?”



自己也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抓住对方不放。谷地的手轻快地伸了过来,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手指立刻抽离了。榛野俯下身子做出一副要去厕所的样子离开了厨房。坐在浴缸旁边,两手将脸覆盖住。高兴,羞耻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照着镜子一看,像是生气的猴子那样满脸通红。用像冰一样的冷水将脸洗了好几遍。水冰冷到手指都失去知觉时,这发烫的脸才镇定下来。



出了浴室,榛野向着客厅的沙发走去。在谷地的身边,可能又会被拜托做一些自己无法应对的事情。

(二十八)



“榛野,家里有盘子吗?”



厨房处传来声音。



“盘子吗?”



“有两个中等大小的盘子吗?”



拿出盘子之类的没什么问题。从柜橱里拿出了盘子,但是想起自己搬来这里之后一次都没有用过,于是简单地洗拭了下。



“谢谢。”感谢的话语轻易地说了出来。有点烤焦的鱼被盛到盘子里,运送到餐桌上。装在塑料袋里的大豆沙拉看上去很穷酸,于是将它们移到盘子里。面包也分盛到碟子里。这样子就变成了一桌看上去像模像样无廉价气息的晚餐了。除了水没有别的饮料,榛野于是开了红酒。



“啊,摆得很漂亮呢。”



只不过是将沙拉移到盘子里罢了,却被赞扬了。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很高兴。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干杯,于是开始享用晚餐了。鱼虽然有点烤焦了,但是撒上盐和胡椒还有柠檬之后味道清爽非常的美味。看上去惨不忍睹的蘑菇咬进嘴里能品尝到丰厚的肉身。贝果虽然凉了但口感柔软。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大豆沙拉的味道有点清淡了。不过比起那种劣质的餐馆来,这个要好上百倍了。



“谷地,你会做料理吗?”一边咀嚼着鱼身的白肉一边试着问话。



“最近才开始做的。还不是很会做,做不了很精致的花样,但是做的过程很愉快。”谷地微笑着,眼尾的笑纹更加地加深了。



“是在介意我做了料理后厨房变脏乱了吗?”



“这样的事情请不要放在心上。”



。。。。。鱼真的很美味,想要在吃一条。咬着贝果面包的榛野,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看着。抬起头果然对上了谷地的眼睛。



“怎么了?”本来想问谷地的问题却被谷地抢先问了,“不,没什么。。。。”支支吾吾地说道。早上也这样的看着我。而且也是吃饭的时候。莫非是自己的用餐礼仪令他赏心悦目吗。



“好吃吗?”



被这样地问道,“是的”诚实地回答着,于是“再多吃一点。”盘子里又被装上了大豆沙拉和贝果面包。被盛上的食物不可能剩下,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咀嚼了。



准备的食物被吃的差不多了,红酒也喝了不少。谷地将脏盘子收拾运到厨房开始了清洗。一边运动着手,一边哼哼地哼着歌。榛野将洗好的盘子用餐巾布擦拭去水分,放回到橱柜里。



一起做饭,一起清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就算意识到这可能只是很日常的事情罢了,但是一直以来它离自己的世界太遥远。一方面厌烦准备和清洗,再加上对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好吃还吃不好吃的不确定性。的确这是令自己远离厨房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为自己做一顿饭的人吧。



虽然不喜欢擦拭盘子,但是能够自然而然地站在谷地身边的位置。哼歌停止了。盘子好像洗好了。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变得紧张起来。我只不过是在擦拭盘子罢了。并不是切蘑菇时的那可怕的失败,也没有呈现出谷地所喜欢的那种用餐礼仪。



“榛野真是一丝不苟呢。”



谷地慢悠悠地感慨着。



“哪里一丝不苟了?”



“哦不,我只是觉得你连一滴水都要认真地擦拭掉。”



“。。。。留下水渍会不舒服罢了。”



“啊。的确是这样子呢。”



并不是被说了讨厌的话,但胸口里残留着一股骚动的不快感。谷地将手擦拭过后,离开了厨房。感到一股被遗留下来的寂寞,榛野慌张地向谷地所在的客厅走了过去。(二十八)



坐在沙发上看着旅行指南的谷地,看到走过来坐下的榛野便抬起了头。“从明天开始是休息吧?”



“是的。”



“那么明天一起去伦敦铁塔好吗?”



点着头回答道,“好的。”



“几点钟出发呢?”



谷地“嗯——”的一声歪了下头。



“反正不是周末,等彼此都醒来之后再做准备怎么样?”



对于自己而言,定下预定的时间会更有助于行动。然后向着预定好的方向进行着准备工作。可是想到谷地更喜欢不受束缚地自由行动。。。。。。



“时间确定下会更好些吗?”这仿佛读懂了自己的心思般的话语,不由得让心中荡漾了一下。



“不用确定也可以的。”



“如果把各种事情确定后会令你轻松点的话。。。。”



“我想我已经说了不用确定时间也可以的。的确确定时间会方便行动,但是没有到一定要如此的神经质的程度。。。。。”



“榛野,”谷地温柔地打断了榛野的话,“那就不定时间了,10点左右可以吗?”



“可是”



谷地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把话咽下去的榛野。“就10点左右可以吗?”



被这样的说了,榛野只能沉默着。明天出发的时间什么的并不重要。确定抑或不确定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谷地明白这一点。



“很抱歉,我想先去洗澡可以吗?”



“。。。。请。”



谷地走进了第二个的卧室。目送着的榛野按压了下额头。对自己的这一丝不苟的性格几乎是厌恶般的了若指掌。就算是这样,在生活中并没有碰到过不方便的事情。可能自己不喜欢的那部分,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别人怎么想自己并不关心,但是只有谷地的反应是自己所在乎的。那些正确的规则,在自己看来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谷地面前却变成了不太美妙的事情。



榛野在刚刚洗好的酒杯里,把剩下的红酒都倒了进去。把那芳醇的美味红色液体咕咚咕咚地灌进喉咙里。就着酒,抓起贝果面包的边就往嘴里送,两腿架在桌子上,非常没有礼貌的形象。自己。。。是因为被指出了神经质这一事而闹别扭吗?



对了,谷地进了浴室吗?说了要去洗澡却没有看见他从房间出来的。难道像昨天一样,又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吗?



榛野不发出声响地,静悄悄地打开了卧室的门。谷地没有睡着。他背对着榛野坐在床上。



轻轻地敲了敲开着的房门,谷地迅速地转过头来。榛野脸上的困惑表情变得强硬起来。



“因为你还没有出来,还以为你是不是睡了。。。”



谷地不太自然地站立起来,能看到床上铺散着卡片一样的东西。可能是觉察到了榛野的视线,谷地道着谦说,“对不起,随随便便地打开了这些。”



“这是什么呢?”



“是扑克牌。”



捡起其中的一张,谷地将牌的正面面向自己。黑桃A。从出生以来买下扑克牌的记忆一次也没有。



“这个,好像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在床头柜里找到的。”谷地含糊不清的回答。



“可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来的吧。这个公寓的家具,家电和杂货是本来就有的。谷地使用的调理器具也是本来就有的。”



谷地嘟囔着说,“是吧。”整理着散乱在床上的扑克牌。



“想起以前经常玩这个,就不由得怀念起来。”(二十九)



谷地麻利地洗着手中的扑克牌.榛野慢慢地向屋内走进迈出脚步。有点想看下扑克牌,但更主要的是,意识到谷地不自然地躲开了视线。。。。。。



这里虽然是自己的家,但现在是谷地的领域。是不是不能这样随意的进入呢?谷地将扑克牌收进盒子里,拿起了放在床上的衣服。“我去洗澡了。”逃跑般地离开了。榛野无法判断谷地的情绪而轻微地焦躁着。吃饭的时候明明那样地令人紧张地盯着自己,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这样的逃避视线。难道是因为没有获得许可就擅自进他的房间,令他不高兴了吗?



趁着谷地离开房间不在,榛野毫无顾虑地走进了房间里。伸手拿起了放在床上的扑克牌盒。古董般的杂戏团的花纹,果然是没有见过。既然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的,可能是以前拜访过这里的客人不想要了而留下的吧。



抽屉。。。。抽屉。。突然回想到。。。榛野的心脏瞬间停止了心跳。慌张地将床头柜的最上面的那个抽屉打开来,在小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避孕套,润滑液和纸巾。眼前阵阵发黑。。。。



谷地是看到这个了吧。床头柜的抽屉只有这一个。看到这三个东西时会怎么想啊。这太恐怖了。不想去想。



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谷地是在认为,这是自己为了和别的男人做龘爱而准备的东西,还是在认为这是自己为了和他做龘爱而准备的东西呢。。。。。



然而不管是那种可能,非常的丢脸这件事情没有改变。



榛野将扑克牌放在床上,逃着冲出了客房将自己关在主卧室里。。。。。。。。太羞耻了,想死。



的确是想和谷地做龘爱。不知道幻想了几十遍,可是和直男要走到那一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一旦让他产生了厌恶感,就很难挽救了。谷地的反应。肯定是自己未经许可进入他的房间。因为他看到了床头柜的准备用品。是被准备了那些东西的自己起了戒心吧。



啊啊啊!!!!已经不想走出这间房间了。没脸见谷地了。



榛野拿出memo用纸,写着“头痛,先睡觉了。”。然后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今天一定是被诅咒了吧。首先是忘记把钥匙给谷地,展示了一把悲惨壮烈的烂厨艺,最后在谷地所在的客房里暴露了跟男人做龘爱的齐全准备用品。如果自己站在谷地的立场上来想想,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心里一直介怀着那套用品,榛野咯吱咯吱地抓耳挠腮。果然还是把那个收起来比较好吧。可是如果收起来的话,可能会被他知道自己发现了认为自己过于介意了吧,还是不要收起来了。



接着房门“哐哐”地被敲着,榛野坐在床上发着抖。房门再被敲了一次,又再被敲了一次。感觉这样下去他会闯进来的,于是“是”地回答着。嗓音奇妙地升高一个调



“。。。。没事吧?”隔着门听见男人关心的声音。



“啊。没事。”



“有什么需要的吗?“



“啊,可能喝多了酒。很抱歉,昨天也没控制好酒量。”



“没关系。。。“



“我这就睡了。晚安。”



单方面地结束谈话。暂时门外还有着男人的气息,不久就伴随着脚步声消失了。



榛野弓着身体躺在床上,明天去伦敦塔。一整天都在一起。到底要以什么样的脸面呆在谷地的身边呢。但仅仅想到那即将迎来的早晨,思考就瞬间顿住了。在那之后什么的事情都无法想象了。(三十)上



一夜无眠,早晨来临。七点。。。。客厅很安静,看来谷地还没有起床。蹑手蹑脚不发出声音的走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刚好时间到平时出门的8点。



站在卧室的镜子面前,对自己说着,“不要太介意了。”。谷地并没有对床头柜里的东西说过什么。不要一脸羞耻的样子,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脸就可以了。恩!对!除了这个方法没有别的。



榛野将“和平时一样”这句话刻在脑子里走出了卧室。为了表演地更加自然,喝着咖啡拿铁看着报纸。把咖啡拿铁喝完了到了9点,谷地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瞥了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既然他睡的正香,最好还是别叫醒他了。如果这样的话,让他睡一天都可以。这样的话,那和他见面的尴尬局面就会推迟到来了。



对了。。。昨天谷地早上买了面包回来。自己是只要咖啡拿铁就行了,但谷地可是认真吃早餐的人。



榛野拿起钱包和钥匙走出了公寓。天空低沉着,云层沉重地交叠着灰蒙蒙的。风很大夹着灰尘。在不太熟悉的街道里来回走着。不能用普通的自我思维来思考,要想着谷地是怎么样的,于是在中途开始毫无效率的瞎晃。晃了30分钟后总算发现了一家面包店。



闷闷地回到了公寓,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谷地醒来了。。。。。。。和往常一样,和往常一样,榛野不停地暗示自己,煎着第二杯咖啡打着招呼说,“早上好。”



听见了带着五分睡意的回应,“早上好。”



充斥着紧张感的同时,榛野心中一阵激荡。谷地在外套下面穿着衬衫,那个衬衫的领子松松的没有扣好,露出了大片的胸膛。薄薄的胸板上,淡粉色的**。。。。。。



“没事吧?”



被露出的胸膛给弄得太过心神摇曳,以至于一瞬间没有听到他的话。谷地歪着头,像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于是想起用头痛这个理由说要回屋休息。



“是的。起床后就变得好多了。。。。。刚才去散步了。。。你吃吧。”



榛野将咖啡拿铁递出去,打算潜回房间,已经无法正面的看着那个身体。



“榛野。”被男人叫住,转过身。



“一起喝好吗?”



的确是准备了两人份的咖啡拿铁。可是衬衫。。。。。。能把扣子扣上就好了。。。。。。可是如果在这里说出“你能扣上扣子吗?”,又会像昨天那样被认为是想太多了吧,于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谷地去厨房里端着另一个马克杯过来给站着的榛野。“给。”



坐在沙发上,谷地啜饮着咖啡。看着这悠闲的男人忍不住有点生气。这个让自己看到赤裸的胸膛的男人,这个粗心大意的男人坏死了。将责任转嫁给男人后,榛野大大方方的坐在谷地对面的沙发上,光明正大的盯着男人的胸部。(三十)下


并不是散发着男性气息的魅力身体,也不是锻炼地很结实的身体。但是比起那种宣扬发达肌肉的体力猛男,这样的体型要更符合自己的口味。



谷地悠悠然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充满了欲望的视线。那个胸膛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不经意般地,谷地扑捉到了榛野的实现。像是陷入什么烦恼般,吸了口气说,“这附近有个公园吧。那里有好多鸽子,昨天去散步时扔了好多面包屑给它们。”



谷地一扭动身体,从敞开的衬衫里能看到他的腋下。。。。。毛发很稀薄。。。。觉察到的一瞬间,下身立刻硬了起来。



“失礼了。”丢下男人一人,跑到了浴室。无法相信。又不是高中生了,无法相信只是看到腋下就会变成这样。啊啊啊。。不仅仅是这样,从一开始那衬衫就敞开着,稀薄的。。。。。。



股间再次灼热起来,不停对自己说别想了别想了。鼻子深处涌着一股温热的感觉。慌张的冲到洗面台。白色的水槽上溅着红色的血。



哗啦哗啦地赶紧抽出纸巾堵住鼻子。太糟糕了!



。。。。。。。于是,在鼻血停止之前,一直困守在浴室里。在榛野收拾清爽和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走出公寓时,已经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很多的十一点多钟了(三十一)



乘坐在电车的两人几乎没怎么交谈。榛野昨晚试图走进谷地的房间时,谷地的态度有点生硬,但仅仅只是那一瞬间。今天谷地没有表现出露骨的逃避,早上又大大方方的敞开胸部让自己看。到底是这个男人太迟钝还是别的什么,还真的不知道。



当然,男人也没有追问那床头柜里的用品。如果他现在要追问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从这奔驰的电车的窗户里跳出去。



伦敦塔和地下铁的站点很近。虽然是市内屈指可数的观光景点,售票处排着的队伍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人多拥挤。



排了五分钟,马上要轮到了。摸着牛仔裤的口袋打算拿出钱包时,榛野感到了一种轻微的怪异感。拿出来的是一包纸巾。钱包??大衣的外口袋,内口袋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寒冷的天里,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



谷地发现不对劲,询问着。,榛野并没有马上回答,再试着把衣服上的所有口袋一个个翻个遍。


没有带钱包,已经是千真万确了。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乘坐地下铁时用的是通勤专用的办公卡。那就是说在出门之前就没有把钱包给带上。那时只想着会不会再在出鼻血,所以以防万一绝对不能忘记带上纸巾。。。。。。。。。



“我回家一趟。“



“啊?“谷地吓了一跳地反问到。



“我把钱包给忘了,谷地先进去吧。“



谷地叹了小小的一声气,“什么呀。我付两个人的票吧。”



“可是,这。。。。”



“反正暂时要受你照顾的。”



“不行,我自个承担。”



不想给没什么钱的谷地增加负担。在两个人争来争去之间,已经排到了窗口处。谷地走到窗口说着,“TWO ADULTS,please”迅速利落地买了两张票回来。



“给你。”递了一张票过来,但榛野没有伸手去接。谷地“恩——?”轻轻地弹着票。“那这样吧,等你回大家了,把钱还给我。所以这并不是请客和被请客的问题,可以了吧?”



这可能是最无可争议的解决办法了。



“那么,买票的钱等下还给你。”接下了递过来的那张票。



“那么,我们进去吧。”



谷地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的,但榛野却低着头。从昨天到今天真是蠢毙了。自己有多么的不冷静明明是知道的,但无法想象会到这么丢脸的地步。忘记钱包什么的,简直就是小学生。。。。。



从JALEHOUSE进去开始游览,看到被称作“非洲之星”的世界最高级的钻石却一点感触都没有。



本来这种美术馆和博物馆,只不过是看到那些有名的东西,看完那些被强调推荐的重点就想着“差不多可以了。”然后就回家的地方。在这种鱼目混珠的地方,有的只不过是鱼目罢了。



但是谷地却不一样。不管是多微不足道的展示品,都要停下脚步阅读附注的解说,对照着手册。忘记钱包的事情本来一直萦绕在脑子里挥散不掉,看着沉醉在展览品中的谷地,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谷地品赏着展览物花了不少时间,后面进来的客人一个个超过他们往前走了。自己和谷地仿佛像是在不同的水槽里游动的鱼一样。水的流动不一样。时间的流动不一样。(三十二)



。。。。。。。本来就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出门游玩。有别人在,节奏会乱掉。像今天的这种缓慢的节奏换成平时早就烦躁不安了,不可思议地是自己一点都没有烦躁。



可能,目的并不是观光吧。只是想和谷地在一起,只要能看到谷地,就满足了吧。将全部的身心交给谷地,融入他制造出来的悠闲氛围,意外地感到非常舒服。周围人山人海,只有谷地和自己是在异世界里漫步。



和谷地一起度过的时光是宝贵的。下一次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何时才能来临。所以,把忘记钱包等事情抛之脑后,将目前为止所有的失态暂时放在一边,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



走出JALEHOUSE时已是入场两个小时之后了。



“去找个地方休息下,然后吃点东西吧?”谷地的视线投向了咖啡馆。换成平时,榛野一定会说毫不犹豫地说再去看看别的吧,可是今天......



“饭钱回家后在给我可以吗?”被谷地揣摩着心思,榛野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耻。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身为地主的自己来做的不是吗?把钱包给忘记了正觉得难堪,却没想到谷地这般的为自己着想。



“好的,那就拜托了。”



听到回答,谷地松了口气微笑着。在中午的这个时段的咖啡馆里人很多,但还好窗边的位置还空着。和谷地在一起后,发现了一件新鲜事。谷地的英语比想象的要流利。刚才在买票时就在想了,谷地的英语发音很漂亮。在咖啡馆里点单时,流畅的英语从谷地的嘴唇里吐出来。



本来想既然谷地能一个人来旅行,那肯定能听能说了,现在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就算是为了旅行而去特意重新训练一遍英语,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是达不到这样的水平的。



和说日语时一样,谷地说英语时也是悠悠然然地,音准很漂亮。听到耳朵里很舒服。忍不住想就这样一直听下去。



咀嚼着并不是很美味的午饭,突地有一种约会的感觉而不由得遐想起来。目前为止没有和谁这样的在一起过,约会到底是怎么样也不是很了解。。。。。。。不。约会是以双方彼此抱有爱意的前提下进行的,谷地对自己并未抱有爱意。可是谷地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抱有好感,现在这样子多半是对自己也有点好感吧。



不经意地耳边传来日语,抬起头,斜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两位25岁左右的女性。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黄皮肤。这里是观光地,出现日本人也不稀奇,可是她们正看向这边。。。。榛野尽量装作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榛野,你不饿吗?”谷地看着他面前那没怎么动过的盘子。水煮土豆不好吃,所以只把配着的培根给吃掉了,还剩下很多。



“是的,那个。。。”



试图含糊不清的蒙混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吃我的吧。”谷地将装着培根的盘子递了过来。



“啊。这个。。。。”



“你喜欢这个吧。”



“可是,如果我把这个吃了,那谷地。。。”



“那么,你的土豆给我吃吧。”谷地将榛野盘子里的土豆夹到自己的盘子里。他可能是看到了自己不吃土豆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的关心过。谷地给的东西绝对不能浪费,于是把面前的培根吃的一干二净。



在咖啡馆里度过了一个小时后,走了出去。走在谷地的身后看着谷地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对谁都这么的温柔吧。谷地可是连野生猫都温柔地饲养的男人呢。



如果这个男人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啊,打扰一下。”



背后传来声音,谷地和榛野同时转过身去。正是刚才在咖啡馆看到的那两位日本女士。



“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其中的一位短头发的女士拜托着榛野。耳垂上挂着像是在印度的街贩上买的廉价的耳环,晃来晃去看着心烦。说实在的,觉得很麻烦。但是谷地在眼前,不可能随心所欲。



“好的。”榛野接过相机,拍了三张照。



“谢谢了。”



耳环女微笑着。



“刚才在咖啡店里就看见你了,你是住在伦敦吗?”



“是的。”



女人说着“果然!”双手交叉着。“你看上去很随性很适应这里的样子,就想着你可能不是观光客。”



背后传来一阵交谈声,另一位卷着披肩米色长发的女士正和榛野说着话。本来以为她还年轻,但从肌肤的弹性来看是有点年纪了。



“那一位,是你的兄弟吗?”



被女人这样问着,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朋友。”榛野回答的同时,那个长发女士“呐呐”地兴奋地说着。



“那边的那位是和我一起的。在英国还有4天呢。”



长发女人追问着谷地说,“剩下的行程决定了吗?”一种讨厌的预感像是山雨欲来一样笼罩着榛野。



“还没有。”



榛野看着谷地,无法忍耐的变得不愉快起来。



“那么可以和我们一起结伴旅行吗?”



女人抓住了谷地的手腕,看到的瞬间,榛野脑中像是爆炸了一样。自己可是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谷地。这个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陌生女人竟然这样随便的摸谷地,不可原谅!!



“那边的戴着眼镜的人也和我们一起吧?”



长发女人望向榛野。这可不是开玩笑。



“非常感谢你们的邀请,可是明天我要将他介绍给我在爱丁堡的朋友。可能没办法配合你们的行程。”



谷地反问着“爱丁堡?”。

(三十三)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们好像没有对好台词,榛野对两个女人礼貌地说着,“对不起,我们还没有逛完。”,然后叫着男人“谷地,我们去那边吧。”



走到白塔附近才回头张望,确定那两个女人没有追过来之后,松了一口气。



“榛野,爱丁堡的朋友是怎么回事?”旁边的男人询问着。



“那是假的。”



“假的?”



“照那个样子下去,非得要被她们拉着一起旅行不可了。”



谷地“啊,啊啊。”地摸着下巴。



“谷地想仔细地游览观光地不是吗?如果和别人一起,就要照顾他人的感受而不能尽兴了。”



只是不想让谷地和那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土狼一样的女人扯上关系罢了。相信了榛野后加上的理由的男人赞同着说,“的确跟别人在一起可能就不尽兴了呢。”



“如果你想和她们一起游玩的话,现在去找她们吧?”



和预想的一样,谷地慌忙地摇着头说“不,不了。不要这样了。”



榛野指向面前的白塔说,“那,我们去白塔吧?”



榛野和谷地从伦敦塔出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在那之后,已经不太把会不会再次碰到那两个女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不过还好没有再碰到。



“去那里走走看吧?”谷地提议着。度过伦敦铁塔前面的塔桥,沿着夕阳落下的泰晤兹河悠然地散着步。谷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但榛野无心赏景,脑子里考虑着那两个女人的事情。



谷地并不是什么帅哥,可总有女人贴上来,到目前为止还是单身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在英国的这段期间,不管怎么提防他周围的人,等他回到了日本,他就一个人了。那时,他身边在出现别的什么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就算这样的担心着,也无可奈何。谷地又没有在和自己交往,就算谷地被别的女人追求,自己也没有推开那个女人的权利。



难道不得不忍耐一两个女人围绕着谷地身边吗?不,太讨厌了。如果只是上床的**,比如坂口,不管坂口在别的地方跟别的男人怎么睡自己都不关心,但是谷地不行。如果天各一方不能相见的话。。。。。。。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结果还不是老样子吗?对这个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喜欢,和他断绝关系的事情还是怎么都无法做到不是吗。



“稍微休息下可以吗?”坐在堤岸的长椅的谷地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用餐巾纸包着的是吃了一半的贝果面包。



“昨天剩下的。”顺着榛野的视线男人回答着。谷地将面包从边缘撕成一条条,不断地扔向立在草地上的鸽子。于是好几只鸽子飞了过来。



猫也好,鸽子也好,人也好,这个男人有一种给生物喂食的喜好,一边想着,一边呆呆地看着他。



“榛野也试试看吧?”



虽然并没有想给鸽子喂食,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面包。榛野将面包细细地撕成条条扔向鸽子。其中一只鸽子飞到了长椅上,直接抢夺榛野手上拿着的面包。“啊”小声的尖叫一声,鸽子叼着剩下的面包拍拍翅膀飞走了。坐在旁边的谷地大声地笑着说,“榛野,粗心大意可是不行的哟。”



“我明明想给那边的那只白鸽。”遗憾地嘟嚷着。好几只鸽子围绕着,可那边有一只小小的白色的幼鸽被大鸽子挤压地无法靠近。



“那么用这个。”谷地把一个新的面包条放在榛野的手上。“小白鸽专用。”



榛野握着面包屑,瞄准那小白鸽扔了过去。突然间被扔过来,小白鸽受到了惊吓哗啦地拍翅飞走,周围聚集的鸽子一拥而上抢走了面包屑。



谷地从椅子上起身站起,对哑然惊呆住的榛野说,“太突然了会把小白鸽给吓坏了哟。”然后慢慢地靠近鸽群,走进那只被欺负的离开鸽群的小白鸽,将面包屑递给它。接着回到了椅子上



“给了它好多,它一定会吃得饱饱的。那只小白鸽今晚一定能在床上做个美梦吧。”



谷地像个少年一样对榛野微笑着,榛野看着他的笑容入了迷。谷地的话,谷地的音调,听着无比甜蜜,就像是嘴里含着蜜糖一样(三十四)



这个男人很温柔。原本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正确的扑捉到温柔这个词汇的涵义。温柔也好,不温柔也好,和工作没有半点关系。如果在20岁左右的年华里和谷地相遇,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地为谷地神魂颠倒吧。



谷地在旁边坐下。榛野回过了神来。是发呆发的太投入了吗。很想知道谷地在干吗,偷偷地斜看着旁边的男人,只见谷地将剩下的面包收集着扔给鸽子。



“。。。面包有这么好吃吗?”



谷地转过头来看着榛野。



“你看鸽子吃的多开心啊。。。。”



于是谷地将一条要给鸽子的面包屑塞进嘴巴里吞咽着,“嗯—”皱着眉头说,“果然面包干了之后,就不是那么好吃了呢。”



接着谷地将面包撕下一条,递到榛野的嘴唇处。“给。”



吃吧。。。。是这样的意思吗?怎么办才好?犹豫的瞬间,榛野的嘴唇夹住了谷地递过来的面包。短暂地,触碰到了谷地的手指。



“不是很好吃吧。”



大脑晕晕乎乎的,品尝不到面包的味道。就这样子榛野呆呆地回答着“是的。”



谷地将剩下的面包一点点地投给鸽子。



莫非在谷地看来,自己就像于那群被投食的鸽子。自己被投食的只是他的温柔。


然而不希望自己只是被他当成一只鸟,而是希望男人能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对待。希望他能够在乎自己感觉自己。



已经向他表白过了。剩下的只是他的回答,可是又害怕问他。可能说出一些话后,有一些事情不得不随之结束。



一对年轻的恋人手牵着手走过。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和谷地是怎么被看待的呢?兄弟?朋友?上司和部下?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



别人怎么看都不介意。只要能够和谷地手牵着手像恋人般一起漫步就满足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天黑的早,四周的景色渐渐模糊。谷地和自己仿佛融入这夜色中,成为这黑夜里的一种生物。夜色再黑一点吧。在黑一点就。。。



“那个光亮,是什么呢?”谷地的手指指向的地方,一闪一闪地发着光。那个是公园吧。



“是街灯吧?”



“可是很热闹的样子呢。你听,能听到喧闹声呢。”



谷地看上去颇有兴趣,于是走过去看看。越走近越明亮,人声渐渐鼎沸。在这个时期竟然有庆典活动?(三十五)



榛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之前只来过一次的公园在今晚变成了游乐园。从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到小型观览车应有尽有。仔细观察,公园的迹象还留着,只是在广场上增加了各种游乐设施。



公园入口处的电光的看板上闪着“Fun Fair”。


“好像很有意思呢。要入场费吗?”



榛野四处眺望,没有看到类似收费的地方。“可能,是免费的吧。”



“那么,我们去看看吧。”



谷地兴致勃勃地走进了这成为游园地的公园,榛野慌忙地跟上谷地的脚步。到处被电灯装饰的五光十色闪闪发亮,像是一个个的小小的美丽宝石箱。这里像是一个自己平时从来不会踏足的离现实很遥远的世界。此时脑海的角落里还残存着的一个冷静的自己,在反问着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这里是孩子们玩乐的地方。不是35岁左右的男人和年过40岁的男人来的地方。



“我们去坐那个吧?”谷地手指指的是观览车。



“那个,,,大人能乘坐吗?”



不顾踌躇着的榛野,谷地走向卖票的男人然后交谈着。接着谷地回过头来招着手说,“没问题的哟!”



两个大男人坐进了观览车。车门关上,过了好一会观览车才像乌龟般缓缓地笨拙动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坐观览车。”谷地的手插进了大衣的口袋里耸着肩膀,孩子般地笑了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榛野说完后,谷地高兴地说着,“那我们一样呢。”



“爸妈以前都很忙,游乐园这种地方和我没有什么缘分呢。。。。不过我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榛野呢。”



“为什么呢?”



“你今天陪着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稍微想了下,“的确如果谷地不在的话,我是不会给鸽子投食,也不会坐观览车的,但是我感到很快乐。”



“那就太好了。”谷地的视线转向了观览车的窗外。榛野被自己刚才的发言给震惊到了。自己的确是在享受现在的样子吧。的确并不。。。讨厌。



“啊。好美。”



从公园的树丛之间能够眺望到灯火辉煌的伦敦大桥。曾经远远地眺望了它很多次,但从未有过深深的感慨。可是不知为何,此刻映入眼帘的伦敦大桥是如此美丽缤纷。



下了观览车后,谷地在街边摊上买了热狗回来。两个人坐在街边摊前面的椅子上,喝着啤酒。榛野瞬间胸中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吃着这绝不高级的料理,但胸口充满了温暖。自己并不是被那只谷地喂食了面包的白鸽,可是如果就这样子躺下睡着的话,一定能做个香甜的美梦。



眼前一个金发男子走过,然后顿住了。他好像在看着这边。本只想好好地享受着和谷地的二人世界,旁边站着一个人真是恼人。



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灰金色头发,碧蓝眼瞳的高大男人朝着自己微笑。



“是哈如诺吧。”被忘却的记忆一瞬间被强行恢复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般,艰难地吞了口唾液。



“真巧呢。你住在这附近吗?”说着劳动者阶级的特有的口音的英语。他曾说过伦敦的天气就是一直这么差的。。。。男人还是笑脸盈盈,并快速地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谷地。



榛野慌张的站了起来,抓住男人的手腕走进了热狗店的后面。



“他是你的恋人?”男人问着。



“和你没有关系吧!”小声地扔出这句话后,男人苦笑着说“真是冷淡呢。”



“没想到你喜欢年上啊。嘛,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请你放心。我在那边的云霄飞车负责检票。什么时候有兴致了过来玩吧。”



男人干脆利落地走了。



回到谷地的身边时,被问着“是你的朋友吗?”



“额,算是吧。”(三十五)



干涩的喉咙里用力的挤出话来。并没有想过内疚后悔什么的。自己只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份感情也传达了给他。但是还不知道他的回答。而且到底能不能得到他的回答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责怪自己在等待的期间让陌生的男人来抚慰饥渴的身体吧。



能够责怪自己的只能是喜欢自己然后和自己一起睡觉的男人。对这个没有给出回应的男人,没有必要遵守节操道德吧。况且自己不就是这样一直走过来的吗。



虽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心理却害怕的发抖。自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适用谷地吗?一边说着喜欢他,一边却跟别的男人上床,也许会被认为是轻浮的人吧。这些得取决于谷地的感情吧。



自己的感情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只是不想被他讨厌。



那种轻飘飘的梦幻心情就这样一瞬间地消失了。榛野向下俯视着坐着的谷地“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开始变冷了。”



走出了公园,游园地的光亮渐渐的看不见了。当感觉距离金发的男子很远之后,肩膀放松了下来。



“今天做了不少事,真尽兴呢。”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的谷地像一只满足的猫一样眯细了眼睛。一边想着没有被谷地察觉真是太好了,同时全身却被一种绝望的情绪所笼罩。还有5天,谷地走遍了伦敦的观光处后,就会回日本吧。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两人一起度过的令自己心醉神迷的傻兮兮的回忆。



就算也跟着他回了日本,去谷地的家里,住在他家的旁边成为邻居,成为他的恋人的那天也许永远不会来临吧。



现在不必考虑这些,可还是不自主的考虑着了。这个男人对自己。。。。并没有抱着恋爱意义上的喜欢之情。难道自己不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吗?



现在这个时间段比较晚了,在地铁里竟然能找到空座位坐下。可能是为别人也能坐到座位而考虑吧,谷地紧紧地坐在了榛野的旁边。透过厚厚的大衣能感觉男人的手臂。



榛野闭上了眼睛,装作随着地铁的摇摆,将头靠在了谷地的肩膀上。装作睡着了就不会不自然了,于是谷地也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了。



电车嘎达嘎达地摇摆着。要是能这样一直行驶下去不要到站就好了。在电车里将自己深深的埋进幻想世界里,轻轻地发出了呼吸声。



到达公寓已是十点之后了。谷地坐在了最前面的沙发上。开了中央空调但要让房间暖和起来还要花点时间,现在室外的温度和室内的温度没什么差别,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把大衣脱掉。



榛野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开了瓶。在玻璃杯里盛上酒递给谷地。



“红酒?”



“酒精会让身体暖和起来。”



“啊,是嘛。”谷地接过红酒放在嘴边喝下去。嗯,心想着如果把这个男人灌醉了会怎么样呢。喝醉了的话理性就会松懈下来吧,试着灌醉他吧。成功的话,说不定会把我当成女的做一次。。。。

(三十六)上



归根结底,还是只能停留在幻想的地步。那么试着引诱他如何?他会冷静地拒绝然后逃开吗?他会离开这里吗?这可是看到床头柜的那些东西就变得僵硬的男人。所以引诱还是不可能的吧。



取出开封的蓝莓芝士放进嘴里,刺激着舌尖。



“明天也能陪着我吗?”男人天真无邪般地问着。



“自然。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去哪里呢?”



谷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向导地图,啪啦啪啦的展开来。“想要去远点的地方。科茨沃尔德丘陵怎么样?去乡村里散散步如何?”



那里洋溢着浓浓的英式田园风情,日本来的观光客经常去哪。关于这个地方知道的仅仅就这些,但既然谷地想去的话。。。。



“因为有点远,路上要花不少时间。要是不早点起来就来不及吧。。。。。”



房间渐渐地暖和起来了,谷地将外套脱了下来。白色的东西轻轻地飞杨着,落在了榛野的脚边,可是谷地并没有注意到。



捡起来一看,是个日本人的名片。上面写着“芽衣”,应该是女人吧。左上写着学文舍。是出版实用书籍的出版社。谷地只是一个在便当店里打工的男人,这个编辑找谷地有什么要事呢?无法想象能有什么样的业务交集。



“这个掉了。”



“啊,谢谢。”右手伸了过来,但是榛野却不把名片递给他。“这是谁的名片啊?”



“是不是出版社的人啊?”



谷地歪着头说,“这是在伦敦塔拜托你拍照的那两个女生吧。其中的一个到肩卷发的女性问我要了手机号码,我说我没有手机,她就把她的名片给我了。”



榛野将食指和中指夹着的名片左右粗鲁的甩着。“不过,你应该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吧。”



“应该是吧。。啊,不过她们说了,她们明天也要去科茨沃尔德呢。”



榛野的手指停止了动作。“明天,你打算和她们碰头吗?”



“怎么会。”谷地笑着说。



“那里那么广阔,就算打算要碰头也很困难吧。”



很想把这个名片撕烂然后扔掉,但还是忍住了,将它放进谷地大衣的口袋里还给了他。对这样的举止感到非常焦躁。既然不打算在见面了,那么扔掉就好了。把它带回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回到日本后和那个女人联系吗?就算这是公司的正式名片,给刚刚认识的男人递名片,那个女人是对谷地有好感吧。



“那个递名片的女人可能是对谷地有好感吧?”装着若无其事地问他,提高了声调。于是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只是看大家都是日本人,才跟我打的招呼吧。而且从我这个年龄来看,她都可以做我的女儿了。”



“我认为那个女人已经有三十岁了。”谷地惊讶着眨着眼睛。



“虽然她打扮地很年轻,但她的肌肤质感透露了她的真实年龄。而且穿衣的品位也很老土。”



对这个情敌,有着容不得一根针般的厌恶。



“虽然我不太了解女性的年龄,不过她是个美人呢。”



被美人这句话给激烈地刺激到了痛处。都已经认为她是个美人了,那只能说明他对她是抱着好感的了,只是好感的多少问题了。



“科茨沃尔德有点远,我们是坐巴士去还是租车去?因为我没有驾驶证不能租车,那坐巴士吗?向导指南里可以当日申请。不过毫不容易来一趟,得玩的尽性点。我们可能要在那里留宿一晚。现在开始找的话,说不定能找到空房。”



在那里呆的越久,碰见那个女人的可能性就越高。谷地莫非是就是冲着想见面这一点才想呆久一点吧。自己被那个耳环女分散了注意力的期间,那谷地和那个女人莫非是做了什么约定。。。。



一切都是胡思乱想。谷地要和自己去科茨沃尔德。还说了要在那里逗留一晚。两个人在宾馆里共处一室。。。。榛野想到这里噗的笑了起来。在宾馆里,能让谷地抱自己吗?如果和他同处一室的是那个女人,谷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她下手吧。



粗鲁地将红酒倒在杯子里。一口气就喝了半杯。感觉到谷地在看着自己。这股视线里能感觉到男人的关切。



“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话吗?”



“你是不是喝的太多了?昨天也是喝的太多而身体不舒服吧。”



是被你气得要死了才拼命喝酒的!是因为你明明说对那个人没兴趣,说没想过见第二面,却不肯扔掉那女人的名片!是因为你说那个女人是美人!是因为你不小心说漏了可能会在科茨沃尔德见到她!!!



榛野将还剩着3厘米的酒对着谷地的脸倒了下去。



“呜啊。”谷地小声地叫了起来,惊讶地低下了头。



“啊,对不起。我的手失控了。”



从上向下的看着他道着谦。抓起桌子的旁边放着的纸巾,榛野绕过桌子靠近谷地。谷地像是渴求般的抓住了榛野手上的纸巾,榛野轻轻地敲了谷地伸过来的手。谷地惊了一下,将手给缩了回去。



“这是我的错,让我来为你擦拭。”



榛野抽出好几枚纸巾然后叠着擦拭谷地的脸。



“我自己能做。。。。。”



“罗嗦什么!给我闭上眼睛安静点!!”放出狠话后,男人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擦拭的纸巾上渗着红酒色。本来就没有很多酒,被滴到了酒的毛衣也没有染上色。



被纸巾吸收后红酒的残渍渐渐没有了,榛野跨开双腿乘坐在谷地的膝盖上。承受了两个人大男人的重量的沙发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闭着的眼睛瞬间睁了开来。虽然酒渍已经擦拭干净了,但继续在他的脸颊上按压着纸巾,男人还是闭上了眼睛。



将纸巾扔在一边,榛野将双手放在了谷地的肩膀上。谷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你要干什么?”



都已经是对坐的样子了,还问“干什么”,榛野要哭出来了。“我在模仿猫。”随便地扔出这句话。



“猫?”



“猫不是经常坐在谷地的膝盖上吗?在谷地家里的时候。。。。”



你看上去可不是猫呀,这样地说着,谷地的手触摸着榛野的腰。透过布料传来男人的手指触感,令全身的肌肤颤栗。



“你果然是喝醉了吧。不过这样的榛野还真是有趣呢。“



甜蜜和绝望在心里的深处百感交织着。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这样的坐在他的膝盖上,对方一定会知道这是种身体的诱惑吧。可是自己不是女人,自己是只猫。不,说出自己是猫的人是自己。笑声不由得涌了上来。内心的空虚感逼着要脱口而出渴求般,却不得不狠狠地将之压抑住,只能无奈地大笑。



“你怎么了?”



无视男人的声音,榛野一个人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看着男人困惑的眼睛。



“我想和你上床,想的快要死了。”



接着,继续说。



“我是真心实意地拜托你,能和我做一次吗?”



谷地半张的嘴巴闭上了,长长沉默。“我不太明白榛野的意思。”



这么明显的欲望,这样的希望,这样的拜托他。。。。他却说他不明白,到底是要怎么样。榛野伸出手压住谷地的耳朵像是塞住他的耳所似的,毫无预兆地擅自地吻住了谷地。虽然男人的身体像是通了电般颤抖着,像是要被撞到般的全身僵硬着,但什么都没有做。



谷地的嘴唇有点干燥,但是很热。从嘴唇上传来的热度令心脏快要坏掉般的激烈跳动。也不管会不会被他讨厌,轻轻地啃噬着谷地的嘴唇。谷地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没有拒绝。看来没关系。确定这点之后,榛野反复来回地用自己的双唇爱抚着谷地的嘴唇。(三十七)



舌尖贪婪无厌地诉求着想要探究更深的地方。。。可能会被咬到。就算会被他咬到也不管了。榛野将舌头插进了男人的口腔深处。



“嗯。。。”谷地的鼻腔轻轻地哼了一声。榛野毫不客气地探索着这残留着红酒味道的口腔。舌头轻描着男人的牙齿,能够碰到男人的舌头。接着好像是回应着自己一样,谷地的舌头触碰着榛野的。这一瞬间,榛野震惊住了而将脸移了开来。



坐在僵硬的膝盖上,榛野呆呆地向下看着谷地。无法置信。他不仅不讨厌自己,还在回应着自己。谷地是喝醉了吗?还是接吻这种事情是不分男女性别的?算了,这种事情随便它去。



榛野抱住谷地的头,要是要啃咬住男人一样亲吻着。像是一只快要饿死的野猫,突然被人喂食一样,在谷地的口腔里要死要活横冲直撞的来回翻弄。被自己如此贪婪激动的啃咬,谷地像是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嘴巴被撑得好大,吞咽不下去的唾液流到下巴处。榛野将脸移开,从谷地的膝盖上下来,迅速的抓住谷地的手腕。“。。。。那个。。。。。”



将不知所措的试图讲什么的男人推压倒在沙发上。



“我。。。。”



不想听他讲话,榛野一把坐在横躺在沙发上的谷地的大腿上。被居高临下看着的谷地,像是一只怯生生的狗,眼睛湿润着。



总之想做!趁着他没有心意之时,要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榛野一把抓住男人的皮带,不由分说地抽了出来。



“榛野。。。。。。”



裤子,内裤也被拉倒了大腿处。



“榛野!!!!!”



能听到男人的叫声,但是不想听。榛野对初次见面的谷地的分身,强烈的全身兴奋了起来。脑海中不知道想象了多少遍,实际上映入眼帘的谷地分身,非常非常的漂亮雅致。对不喜欢太长不喜欢太粗的榛野来说,这样的长度和粗度刚刚好!而且形状非常好,颜色也很漂亮。用手指抚弄着它,谷地的分龘身可爱地微微颤抖着。榛野将还未勃起的谷地分龘身一把握在手掌心处搓弄着。如果是身体敏感的男人这样被弄一定会迅速勃起,可是谷地的分龘身只是硬了一点点。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希望。

榛野像只猫一样弓着背,将脸埋在了谷地的下腹部。闻着谷地茂密草丛处的体味,脸蹭着然后慢慢地张嘴含住男人的分龘身。被喉咙爱抚着的男人的分龘身虽然还不够硬,但是想到现在含着他的这个即成事实,就全身不由得滚烫起来。榛野将拥有的全部的口龘交技巧施展出来爱抚着男人。吸吮着分龘身的前段,舌头舔弄着凹缝处,嘴唇紧含着分龘身的粗干部。

榛野一边给男人做着口龘交,一边解开自己的牛仔裤。刚才跨坐在谷地身上时就已经兴奋的身体,从这紧绷的布料中解放出来的瞬间就蹦的一下欢快地跳了出来。啾啵。。。。。。吸吮着男人的分龘身而发出猥琐的声音,榛野同时抚弄着自己的分龘身。在绝顶的那一刻快要来临之时,榛野还是一边含着谷地的分龘身,在自己的手中射了精。榛野将牛仔裤拉到膝盖下面,将精龘液涂在了后龘穴处。因为没有润滑液,只能用这个了。虽说带上套子会好点,但是不想去卧室拿。早一秒也好,想和谷地合为一体。被反复舔弄和吸吮着的谷地的分龘身总算完全硬了。榛野将牛仔裤脱下扔在一边,匍匐在狭窄的沙发里。腰试图移动来找到让谷地的分龘身插进来的最适当的位置。

目标场所发现,榛野撑起了膝盖。然后将挺立的男人分身对准自己的后龘穴,胸口澎湃着无比的期待,从上到下慢慢地坐下。深深的沈醉被男人勃起的分身进入自己体龘内的甜美梦想里的榛野,被男人的触碰后停止了动作。看到自己的下腹后,谷地用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臀部处。这绝不是爱抚的动作,而是一种非常赤裸裸的拒绝和自己做龘爱的举止。和无数的男人上过床,这样被拒绝还是第一次。谷地的手绝对不是冷冰冰的,但是从腰部下方传来的这温暖的触感令榛野感到一种恐惧而不由得全身颤抖。

再一次向下看着这个自己所渴求的男人。那种渴求做龘爱的燃烧情欲在谷地的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有的只是疑惑的表情。做了那么多,他都没有严肃地拒绝过。所以就只考虑着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其实他可能根本就没想过接受自己呢?实际上他是讨厌的吧。自己只不过在寻找他能够宽容允许的限度,直到这最后的最后,果然还是无法被接受。



除了理解他的手是种拒绝的意思外,无法想象别的。总算明白了他并不是接受了自己,而是一直忍耐着自己。像只发情的猫一样贪婪地渴求着,勃起着,全身颤抖的自己,实在是太难堪了。。。。。简直是太悲惨了。



“对不起。。那个。。。”



够了,我懂了。我充分地了解到你不愿意接受我了。



榛野从沙发上飞奔下来,被牛仔裤的裤脚给绊倒的身体倒了下来,头碰到了沙发的桌子上。残留着红酒瓶和玻璃杯从桌上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声音。



“没事吧?”



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榛野倔强的向前冲着,飞奔到了卧室,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面。双目里瞬间充溢着一股热流。刚才的那股兴头像是从自己身上消失殆尽了。



既然你讨厌我的话,从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不管自己怎么强迫你,也不至于会走到刚才的那一步啊。



那个男人,不管被做了什么,都想只兔子一样乖乖的。既然讨厌我的话肯定不会勃起的,却还是硬了。怎么能不让我期待你对男人也是没问题的呀!



太糟糕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到了明天早上,想要把那些当作泡沫一样彻底抹除。全身像是被火烧烤一样火辣辣的。这份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将自己紧紧的缠绕住,最终形成泪水流了下来。榛野将床头柜的纸巾拿到被子里,抽出好几枚卷在一起按压在脸上。可是眼泪和鼻水又迅速的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和谷地的关系彻底结束了。再也不想和这个人独处了。回到日本,也可能无法进入那家日式老屋了。不,自己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不愿意在回想起这悲惨难堪的事情。



眼泪又汹涌地流了下来。这不过是被一个异性恋的男人,说了NO罢了。只不过是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太长久了,所以才觉得受到了伤害而已。可是想到好几年的持续爱恋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就不由得想死。



陨石也好,什么也好,快点降落到地球上来,全部灭亡了就好。让自己和谷地一起消失了就好。明天,后天,大后天。。。。。。。自己会一直陷入在这样的情绪里。讨厌这样的时间。能丧失记忆就好了。



传来了敲门声,榛野的心脏瞬间像是停止了跳动。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来干嘛。你还想说什么。是想告诉我你只是生理上无法接受吗?我绝对绝对不要听这话。



“榛野?”



只是听到男人的声音就忍不住哭。榛野埋在被窝里将耳朵塞住。“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声音颤抖着回复了男人。都说了不可以了,还是感到男人开了门,榛野憋住了呼吸。悉索。。。。悉索地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



“没事吧?”



塞住了耳朵,隔着被子还是能听见男人的声音。什么没事吧?这个男人到底想问什么?因为不能做(一一)爱,所以来确认下我是不是受到了刺激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残酷的把戏了。情不自禁的笑声和眼泪一起爆发。



“能,说下话吗?”



都这个情况了,你还想说什么话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着你的脸说话。”



我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脸。榛野沉默着。男人也沉默着。既然不说话,那就出去呀。过了许久男人的气息还是没有消失。



“请你出去。”

“请你出去。”



榛野小声地呻吟着叹息。



“我想请你听我说。”



“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



埋在被窝中的自己,越来越怒上心头。



“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



透过被窝,肩膀被什么给触摸着。。。。。这份触感酥地传到腰腹部。谷地在被窝上抚摸着自己。是安慰,或者还是同情?



愚蠢的自己,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温柔的手指上。被这样的抚摸着,可能又不会抗拒和他再见第二次面了。现在听男人的口气,像是想修复关系吧?可是修复了关系又能怎么样?自己没法和这个男人上床。不管自己怎么喜欢他,都成不了恋人。



“榛野。”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被男人大幅度的摇晃着。



“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想让你看我的脸。可是。。。。如果不照他说的去做,很有可能会真的和他彻底结束。现在,如果无视主动前来的谷地,以后被谷地说着“我想和你说话”这样的机会就不会再有了吧。



自己太难堪了。不想被他看见。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的。。。。。。和他结束一切。榛野用放在被子里的纸巾擦拭着眼睛和鼻子,然后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只能看到站在床头柜的谷地的腰腹部,心里害怕,不敢直视他的脸。榛野低下头盯着紧紧地扯住被子的手指。



“刚才,那个。。做了一半真是对不起。”不愿想这是不是谢罪的意思。不愿意想象着男人反复地说着什么讨厌和男人做到最后一步,什么无法做到最后一步的话。



“只是,我很在意。榛野,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怎样的人吗?”



榛野低着头回答者“什么意思?”



“在亲热之前,难道不要确认下对方的想法吗?”



“就算我确认,也只不过是被你讨厌地拒绝吧?”



长长的沉默后,谷地叹了一口气,“。。。我并不讨厌你。。。。”



听到这个回答,榛野低着头瞪大了眼睛。



“榛野你说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男同志之间到底要怎么具体交往。”



谷地一字一句的慢慢地说着。



“虽然我不明白,但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但却是能够想象的。我连和女人交往的经验都不多,所以不是很有自信。可是我意识到谈恋爱交往这件事情本身和性别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吱地一声,床往下陷,谷地跪在了床上。条件反射的别开了脸,紧抓着床单的手指被男人的手掌被覆盖住了,榛野吞了一口气。



“我觉得榛野是很好的人。非常的亲切。我也感觉到了榛野拼命努力地对我好的那份心意。对男人来说可能不是很适合的形容词,我觉得榛野是个非常可爱的人。所以我也愿意和你亲热。只是,这样性急的开始身体的关系,我不知道是否正确。”



榛野笑了。“正确还是错误的,判断的标准是什么呢?”



谷地无法回答。



“正确的定义,本来就没有评判的标准吧?”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评判,从外表是无法判断的。结果,如果自己和谷地的关系被他判断成是不正确的,那么就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至少,我想实践下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那么就让我们做(一一)爱吧。”扔出这句话,榛野将握住自己的手指的谷地的手掌,粗鲁的推开。



“我能够理解的只有,珍惜。不,我想珍惜你。”



榛野将膝盖拉近,在床上定定地坐着,然后抬起了头。把自己关在卧室后第一次抬头看着谷地的脸。这个时候的谷地,额头上的刘海迷乱了,脸上流露出一丝性感的味道。想着这样事情的自己又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所以只能故意的放声大笑。



“好啊。请谷地先生慢慢考虑直到满意,然后请你好好地珍惜自己的心情。在这期间,我会去找别的男人睡觉的。”



谷地的脸,明显的僵硬起来。



“请不要自暴自弃。”



“我并没有自暴自弃。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我到这里之后,只要是看着顺眼的合拍的,就跟他睡觉。在公园里跟我打招呼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还记得吧?他也是其中一个。”



谷地的嘴巴半张着一动都不动。。。。。震惊住了。这样的事情不说也可以的。可是看着惊愕的谷地的脸,更加地想要伤害对方。



“我虽然喜欢谷地,但是你又不在我身边,又不能成为我的交往对象。”



仿佛要把这一切都说成是你的错似的责任转嫁着。



“怎么能。。。。。”



“我可不知道在等到你的回答之前,要花上个几年。。。。。难道我要一辈子靠右手来做好伙伴?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这样的单纯肉体关系。”



“我虽然不知道你对我抱着什么样的印象,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谷地俯着身体,手压着嘴唇。谷地俯着身体,手捂住嘴唇。让对方陷入沉默,像是有一种辩论赢了的优越感,然而却只是一瞬间。自己并不认为只要看着顺眼和谁都能睡觉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但是认真的选择伴侣,绝对不和伴侣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的专一的人也有。从谷地的话来看,很明显他是属于后者,所以对自己感到幻灭也不足为奇吧。



“请你出去。”



低下头,后悔之意排山倒海汹涌而来。做了蠢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是一直都不想被谷地讨厌吗?对他说了跟谁都可以睡的事情后,难道不是会让他讨厌自己吗?



被自我厌恶感席卷全身,连自己都不想见到这样的自己,可是男人被说了“请出去”却还是一动不动。



“手。。。。”能听见男人小小的声音。



“手,,能让我在握一次吗?”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叫他出去的话,他没有听见吗?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谷地的手伸过来触摸着抱住膝盖的右手。榛野条件反射性将谷地的手弹开,可是男人毫无退缩地紧紧地握住了。非常大的力气,肌肉像反射般地手指猛地颤抖。



“你在干什么?”



“我在握住你的手。”



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吧。



“为什么握住我的手?”



“因为当我决定和一个人交往时,首先要握住他的手。”(三十八)



榛野猛然大笑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谷地没有回答,握住榛野的手的力度微微的变弱了。然而这动摇般的细微的变化只是短短一瞬间,谷地接着滑溜一下插进榛野的手指间,抚摸着榛野的手指尖,感受着榛野的手掌和指腹的触感,像是要确认般的一寸一寸地临摹着。



男人的手指从手指尖往上滑动到了手腕,背部不由得一阵鸡皮疙瘩。这个男人的触摸手法仿佛像是在爱抚一样。谷地将紧握着的榛野的手拉到嘴唇处,轻轻的吻着榛野的指尖。



手被放开了。被吻过地方火辣辣的炙热,却有一种被抛弃的失落感。。。这是怎么了?



“我可以碰下你的脸吗?”



像是被男人的声音诱惑般抬起了头,那刚才抛弃自己的手指渐渐的接近。还没有说可以,眼角处被男人的手指触摸着,然后轻轻地滑落到脸颊。这被临摹般的爱抚感令喉咙不由得咕嘟地发出响声。



“你刚才哭了吗?”难道是鼻子变得通红吗?这份羞耻令脸颊猛地发烫。透过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将这份滚烫传到给男人了,“啊,你的脸变的好烫呢。”被男人现场直播般地汇报着。实在是太羞涩了,于是转身背对着男人,但是感到了背部被覆盖的气息。



从背后被男人抱住了。背部传来的男人热度,腹部被男人的手腕抱住。就算现在要俯身逃走,也会这样被男人抓回来一样。



和男人的身体紧密接触着,紧密到从肩膀处就能听到谷地嘶地鸣鼻声。



“你的味道真好闻。”在耳边响起喃喃细语,震动着鼓膜。



“每次靠近榛野,都在想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谷地已经地爬到了床上。想着要俯身逃走却还是失败了,干脆横趟在床上。男人顺势地从背后一丝不缝地紧紧地抱住榛野。



心脏激烈急速地跳动,剧烈到痛。虽然在期待,但是不想期待。因为无法承受。因为不知道谷地到底要干什么。正想着背后传来的热源突然又离开了的时候,榛野被男人翻了身,仰面朝上。接着男人又慢慢地压在榛野的身上。



谷地将双肘撑在榛野的脸侧边。像是能触碰到男人的呼吸一般,脸靠的很近。



“我可以摘下你的眼镜吗?”



为什么要摘下呢?却无法问出口只是点点了头。接着眼镜被轻轻地摘下放在了床头柜上。被紧密接近的男人俯看着,脸颊被温柔的抚摸着。



“刚才说了,我不讨厌你。”



不仅是话语,抚摸着自己的男人的手指也传达了这份意思。“刚才。。。虽然有快感,可是像是乘坐云霄飞车一样,有点怕“



就算抵抗也是徒劳的,就像榛野现在感受到的那样,于是总算体会到了刚才被自己硬上的谷地说的那句“有点怕”的意思了。



“那么现在呢?”



听到榛野的问题,谷地笑了。“现在不怕了。”



然后,继续着。



“因为现在我知道自己在触摸着什么人。”



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谷地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能闭上眼睛吗?”



还想多看看谷地的脸。但是无法抵抗男人的话语,榛野的胸口塞着满满的期待闭上了眼睛。



那亲吻着自己的嘴唇,干燥而又滚烫。一直以来觉得亲吻只是和牵手一样简单的行为,可是突然间因为不知道怎么控制气息而冒出冷汗。想要吸吮着男人的舌头感受到更多,但是想到可能会给谷地带来困惑,于是压抑住欲望,不表现地太过积极主动。



终于被男人爱抚着的自己,预感到绝顶的快感的榛野剧烈地全身颤抖着。(三十九)



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昏暗着,想着是不是早晨,找到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上午11点时,吓了一跳小声地叹了口气。



头转向右边,看到了男人的样子。脸埋在被单里睡着。手肘撑在床上,一点一点靠近睡着的男人。就算男人闭上眼睛也隐约可见眼尾处留下的岁月痕迹。榛野凝视着男人眼尾处的笑纹。



想起了昨天的情事。如果要将和谷地的性爱进行分类,是舒服的还是不舒服的话,那么是划分到舒服的那一类。可是非常非常的累。



因为有了自己太过积极进攻反而被拒绝的失败前例,榛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谷地的爱抚。如果叫的太大声好像会被讨厌,可是如果完全不发出声音又会被认为没有快感。**的过程中也没有问对方“你喜欢什么样的喘息?”,结果是不是太大也不是太小的绝妙点。



从被他握住手开始,被抚摸,被亲吻。。。说实话,那时想象不了两个人会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什么也不说,等着谷地的下一步行动。谷地的行为慢到令人忍不住焦躁令人忍不住要暴走。脱下衣服时一个一个纽扣解开来,榛野忍住想要一口气撕下衣服的冲动,耐心地将所有一切交给谷地的手指。



脱下衣服就这么的小心翼翼,男人的爱抚简直是如羽毛般的温柔。每一寸肌肤都像触摸易碎品那样的温柔。谷地和目前为止爱抚过自己的男人相比,完全不同。



谷地的下身兴奋着,正期待着能够做到最后时,突然被男人说“不要在继续了吧”。听到这个话的瞬间,忍不住要哭了出来。一开始是自己太着急了所以被拒绝了。所以第二次配合谷地的方式。连这样也不行,果然他是讨厌男人所以没法做吧,简直绝望了。



“为什么!!”



无法忍耐地问了男人。谷地“嗯————”做出了暧昧的表情。



“你果然还是讨厌男人呢。”



刻薄地扔出这句话后,谷地握紧了自己的腰部。从被抚摸着的腹部传来的坚硬而又滚烫的触感令全身颤抖。



“如果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跟你做这些了。只是,我不想插进去。”



榛野低下了头。接着谷地将榛野被汗浸湿的刘海温柔的分了开来,“因为你的后面很小。我不想让你感到痛。”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感到脱力的同时,榛野提出了解决方案。



“这个没关系的。”



“可是那么的小。”



谷地的手摸着榛野的后面。感触到指尖细细的戳进来的爱抚时,腰部禁不住地微微抖动着。



“它会渐渐地适应的。”



“适应?”



“用手指让它适应。”



“怎样地适应?”



“所以说用手指。。。。。”男人不得要领毫无进展。于是,榛野动手把后面给扩张了。都是谷地担心痛不肯碰自己。可能男人看到自己翻弄后面的样子会感到厌烦,于是说着“你转过去”,可是男人说着“我想看”于是没法反抗了。



将后面扩张好后,给谷地展现后面那里可以接受男人的柔软性后,总算让他放下心来抱住了榛野。一旦身体连接在一起后,谷地停留在榛野体内的时间漫长到无法想象刚才他竟然还在踌躇要不要插进来。做到最后榛野的股关节都有点痛了,可没有说出口。只想让他多停留在体内。



漫长的前戏和爱抚,整个行为一直这么漫长。等到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以前都会去洗个澡的,可是已经全身无力,榛野就这样的躺在谷地的身边沉睡了。



男人小声地嘟嚷着“恩”,眉间皱了皱。眼皮抖动着,像是要睁开眼睛了。榛野慌张地躺回去,装作睡觉的样子。不想让男人知道自己刚才起来后一直在看着他的睡脸。



伴着细微的“恩”的声音,传来了人在动的气息。床笨拙的咯吱摇晃了下。



“榛野。。”细微的叫声。虽然能听见,但因为自己是睡着的所以不能回应。头发被男人的手指抚摸着。像是继续昨晚的事情一样,温柔的被抚摸着。离开了头发的手指,落到了脸颊上。像是一寸寸临摹出脸的样子般地被抚摸着。下巴处被指腹摩擦着,感觉像是被谷地爱抚的猫脸颊上有嘴唇的触感。在被亲了一口后,谷地从床上起身了。听到衣服摩擦声偷偷地睁开眼睛,男人穿上了衣服。接着走出了房间。



榛野小声地叹了口气,将被子拉到了胸口处。自己也起来去洗个脸是不是会好点。可是身体懒懒地不想起来,而且还想在回味一下。



曾想过只要一生能够和这个男人做一次爱就好了。和他的性事结束后回想起来,虽然做法和以往的有点不一样,但并不是180度的差别。要做的动作基本都是一样的,所以如果是天和地的差别也太奇怪了。



谷地是怎样看待和男人的做(一一)爱的呢。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怎样的呢。应该是不讨厌的吧。因为他在自己的体内停留了那么久。被他喜欢自然是感到高兴的,只是男人就算和自己交往了,也是往着好的方向进行吗。



一开始谷地又是说“要搞懂”又是说“正确的”什么什么的。谷地的心里真的搞懂了和自己的关系,达成了正确的协议吗。



暂时的安静之后,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声。谷地在干什么呢。是要抛下磨磨蹭蹭还没有起来的自己,准备要出门观光了吗。正想着真无奈呢,可能要寂寞了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哐当什么东西被放下的声音,承受着人的体重而倾轧的床。有种被接近的气息。脸颊被嘴唇亲吻后,耳朵被甜蜜地啃咬着。被逗弄背部哆嗦着。再也无法忍耐,榛野忍着半身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谷地俯看着露出了柔和的笑脸。



“想挠你痒痒。。。。”



“因为你还没有起床。都已经中午了。”



谷地的手指抚摸着榛野的脸颊。



“我买了三明治回来,你能吃吗?”



沉默着。于是男人又问“没有食欲吗?”点点头说着“那么至少吃一个吧。”谷地都特地买回来了,如果不吃的话就有点过意不去了,于是点点头。(四十)



接着谷地将托盘放在床上,里面放着三明治,水果和咖啡牛奶.



谷地坐在床边,手里拿起一块三明治,递到榛野的嘴边.一边想着“我自己能吃的啊”,一边张开了嘴巴.谷地配合着榛野的咀嚼,继续给榛野喂食.刚才说了只吃一快三明治就可以了,谷地却又递了第二块过来,被男人喂着吃完了.于是第三块三明治谷地自己吃掉了.



”苹果也很好吃哟.”



被叉着的苹果递了过来,不假思索地张开了嘴巴.苹果酸味很重,在嘴巴里慢慢地咀嚼着,发出脆生生的声音.因为被谷地喂食而感到欣喜不已,所以喂过来的东西全部想都不想地张开了嘴巴吃下.就这样一来一回的,两个人把三明治和苹果全都吃完了.



”咖啡牛奶也喝点吗?现在已经不烫了哟.”



榛野一动不动地看着谷地的脸,“什么?”



榛野传达着想要被你喂着喝的眼神.于是谷地喝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咖啡牛奶后,嘴唇覆盖着榛野的....嘴对嘴的被喂着喝下的咖啡牛奶虽然没有放糖但是却很甜.非常非常的甜.



谷地将托盘移到床头柜,爬上了床.男人侧躺着凝视着团在床上的榛野的脸,伸出手触摸着榛野的脸.男人视线像是一阵阵的炙热的波浪让榛野的身体渐渐的发热发烫.



男人炙热的视线转向了藏在被子里的胸口处......他想看吗?只要伸出手把被子掀起来就好了,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但是男人没有行动.



榛野握住了被子,故意缓缓地往下拉到腰部.谷地的喉咙咕嘟地发出声音.被他看着...胸部,乳(哔)头,腹部...尽情地看吧.



”....再下面,也想看吗?”



榛野的手拉着内裤,于是谷地的脸立刻可爱的红了起来.真是无法想象这个昨天还狠狠地在自己体内动作的男人竟然有这么纯情的反应,榛野更加的兴奋了.榛野一口气把内裤拉下,露出了性(哔)器和阴(哔)毛,于是谷地的眼珠子有趣得像是钉着钉子一样死死地瞪着那里.谷地的右手客气地靠近,手指一把握住了藏在阴(哔)毛深处的根部.



”啊....”



发出了连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的甜蜜呻吟声,但却好像开启了谷地的那个开关一样.被按住仰面朝上,男人的身体覆盖了上来.对着男人渴求的嘴唇,榛野心荡神驰地抱住谷地的头,用舌尖的吻回应了男人.”没关系吗?”耳边响起谷地湿润的声音,后背不由得颤栗着.



”什么没关系?”



”如果抱了你,你会不会被弄坏掉?”



榛野笑了.”不会坏掉的.昨天,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



”可是,我们一直做到今天凌晨吧.会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负担?”



榛野用脸蹭着谷地的脸.胸口里充溢着一股满满的情绪.是因为被他珍惜着所以高兴吧.不,不仅仅是这样.胸口满满地像是要破掉而出一样.



”如果是你的话,被弄坏掉也没关系的.”



这像是经常出现在廉价色(哔)情文学里的话,榛野毫无难为情的认真地说了出来.谷地的手指缓缓地探入榛野后面的中心处.榛野拼了命地将膝盖大大地卷曲张开,脚指头蜷曲着,腰部自主地震动着。已经无法忍耐了。快一点,在激烈一点,但是谷地的速度没有变化。



“快。。。。”节制般的向男人渴求着,却被亲吻住了。像是平抚急切狂躁的情绪般,男人细细地吻着榛野。心里想着我要的不是这个,却无法控制的回应着男人甜蜜的双唇。于是自己到底是渴望被激烈对待,还是渴望亲吻,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嗯。。。。嗯。。。。。嗯。。。。”榛野慢慢地将男人的性(哔)器一点点地吞入身体的里面。从后面深处不断涌入身体的那份雄性抵住身体内部的快(哔)感,令他觉得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射了一样,粗乱地大喘着气。



将男人的一切吞进身体之后腹部满满地涨着。尽管如此有一点难受,那缠绕着全身的轻飘飘的感觉是什么。虽然被紧紧得抱着,但感觉自己仿佛要飞起来的感觉又是为何。谷地仿佛深深地为榛野沉醉般地意乱情迷得仰望着榛野,于是抱住男人接吻。想要探索到更多的无穷快感而左右摇晃着腰部,接着腰部被男人抓住,温柔的被握住上下动作。被男人紧紧地抱住,榛野勃起的性(哔)器在男人的腹部上摩擦着,好舒服。意识渐渐地远去了。在谷地的腹部上射了出来之后,感到男人的性(哔)器在自己的内部激烈弹跳着。身体还因为残留着的快(哔)感而剧烈颤抖着,抱住谷地两个人深深地接着吻,突然乘坐在谷地身上的身体大幅度地摇晃着。哎?正这样想着时,谷地向后猛地躺了下去。



“呜哇”



几乎同时叫出了声音。沉醉般地和男人缠绵深吻,把男人用力地压住。谷地好几次接眨着眼睛,一把搂住榛野的头,哧哧地笑着。像是被这股笑声给传染了一样,榛野也跟着变得奇怪,笑了起来。

心想着我们这是在干嘛呢,但是在是又奇怪又太快乐了。正想着谷地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了的时候,睡意一下子袭了上来。



“想睡了吗?”



被男人问着,于是没有否定地说着“有一点。”



“那一起睡吧。”



谷地把榛野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自己并不是这么地想睡,但是和谷底在一起很开心,不舍得离开这个怀抱。



被男人的睡眠给牵引着,榛野在温暖的臂弯里也一下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四十一)

晚上,为了填饱肚子两个人走出门去了附近的PUB.默默吃着送上来的批萨,彼此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实在是因为肚子太饿了不得不解决食物问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根本一步都不想离开公寓.

草率地填饱肚子后走到外面,外面非常的寒冷,和温暖的PUB形成强烈的反差.身体冷的瑟瑟发抖,两个人的手自然地握在了一起.

这是在外面,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公寓里的人会看到,比起这些事情,最重要的是和谷地紧紧牵着的手,感觉好像要飞翔起来般喜悦高兴.

在小的如箱子般的电梯里自然而然地互相紧紧地依靠住.因为想着不会有人过来,榛野尽情地缩进了谷地的怀里.

回到公寓房间后这是完全两个人的世界.一关上玄关的门立刻紧紧地抱住开始接吻.刚才明明一直接吻接到出门前,却还是那么的渴求.谷地也抱着同样的欲望,把榛野拖到了寝室.彼此把对方的衣服猴急脱下,像是除了做龘爱什么都不懂的动物一样,赤裸裸地紧密相拥。就算身体没有连接在一起,也会抚摸着对方,被对方抚摸着,缠绵的接吻,紧紧的拥抱...像是幼猫一样互相蹭着比什么都快乐。

不戴眼镜要更温和呢,被谷地这样地说着,于是在床上不戴眼镜。裸着眼睛也不会阻碍爱抚对方,只要是谷地说好的自己就怎么做。

被谷地说怎么老盯着看呢。对这太过于露骨的视线,谷地笑着说“太炙热了,像是要被燃烧了。”

迷迷糊糊睡着的榛野醒来时看到旁边的谷地开着床头灯读着小说。明明自己醒了,却没有意识到。讨厌谷地把注意力放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上,榛野伸出右手故意地挡在书的前面,阻碍男人看书。

“起来了吗?”

扑进用温柔的表情询问着的男人的怀里。于是谷地将书签插进小说里放在床头柜上。榛野甜蜜地咬着男人的耳垂。像是被挠到了痒痒似的男人抖动着肩膀,但因为没有被说请住手,于是榛野尽情地舔咬着。

被男人推倒,彼此接着吻,紧紧拥抱着,被拥抱着。还想要更多的亲吻于是舔着男人的嘴唇,想要更多的爱抚于是抱着男人的腰部。

充满了快乐的性爱,一般来说到达绝顶的快感之后会迅速冷却。榛野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和谷地的做龘爱却不是这样。就算没有在做龘爱,也想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呆在男人的身边,就像吸了毒一样自己的内心深处慢慢地被侵蚀掉。

还真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成为了像谷地家里的那只爱撒娇的猫一样的存在。手机扔在了客厅,电脑睡在抽屉里面,邮件也没有查看。反正向公司请了假,工作的事情随便它去。和谷地在一起比什么都要幸福满足。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这里有你的味道呢。”躺着的男人抚摸着榛野的脸颊。



“什么味道呢?”



“客房的床只有被清洁过的味道。”



谷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嗅着。看到男人在闻着自己残留在被子上的味道心里深处就不停的骚动着。



“还在看书吗?”



被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有眼睛露出来的男人问着。为什么....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毫无造作的动作会这么地性感,榛野心里恨得想捶打谷地一顿。



“不。”



“为什么?以前明明那么喜欢看书。”



“因为借书给我的人不在。”



谷地“啊”的一声随声附和着,“那我从日本寄给你吧?”



“不用了。这里也有卖日本书籍的书店。”



“不要跟我客气啊。”心里生出了一丝犹豫,但还是决定不再掩饰自己。



“我其实不怎么爱看书。看推理小说只是我找的一个去你家的借口。”



谷地沉默着,榛野渐渐地感到不安。他是认为自己的追求行为有点狡诈吗?



“我可以问下吗?”



他想问什么呢,有点害怕。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脸一点点地滚烫起来。沉默着,于是男人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



“还在公司的时候。”小声地回答着。



“是一见钟情吗?”



想着谷地是用什么表情问着的呢,却发现谷地的脸非常地认真。



“不是...入社半年后....一年后,喜欢上了你。”



为什么只有自己要被这样开着剖析大会啊。榛野抓起被子埋进里面,身体团成了一个圆圈。



“榛野?”



透过被子背部被男人抚摸着。



“为什么要躲起来?出来...害羞了吗?”



这样的事情不想一个一个的说明。



“....我想吻你,出来。”这话语甜蜜地像是令全身的毛孔渗出蜂蜜一样。榛野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谷地的脸红扑扑的。一对上视线,谷地慌张地别开了脸。



“刚才的请忘了.....说了难为情的话。”



抓住从床上逃走的男人的右手。



“如果我听了你的话,你就会吻我不是吗?”



谷地红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靠近,掠夺般的吻着榛野。



“就吻一下吗?”



啾的一下第二遍的接吻。榛野甜蜜地撒着娇“还要。”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接吻。吻了几百次还是不腻。想一直这样接着吻。还要,还要....在榛野持续不断的渴求中,两个人深深地陶醉在亲吻里。(四十二)



醒来的时候谷地不在身边。手掌摆弄了旁边的被子,很冷。看来离开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榛野就着睡衣和外褂走出了房间。客厅里也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浴室里也没有。莫非是在自己睡着后他又回到了客房吗。谷地想睡哪里是他的自由,只是感觉很寂寞。



没有敲门就打开了客房的门,谷地慢慢地转过头来。穿着灰色的毛线衣和牛仔裤。是要出门了吗?这几天就算是出门吃饭也没有好好地穿戴衣服。



谷地无言地向榛野招着手。走进男人乘坐在男人的膝盖上被抱在怀中。闻着谷地身上的已经完全熟悉的温暖体味,感到一阵安心。



“真头疼呢。我不想回去了。”



谷地的手指温柔的搓弄着榛野的头发。谷地的脚上放着旅行包。充满了热情的没日没夜的生活。对时间和日期的感觉已经麻痹到忘的一干二净,今天是谷地来的第几天了?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谷地苦笑着,榛野却是认真地。谷地一直在这里就好了。只要他在身边,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已经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间了。”



谷地像是把玩玩具一样温柔的抚弄着榛野的手指。



“我…我回去之后,你还会和别的男人上床吗?”



仰望着自己的男人吞吞吐吐地问着。只要有谷地在乎自己,别的男人都不需要。自己对谷地近似白痴的痴恋,难道他不知道吗。



啊,但是。



“名片。“



谷地“恩?”地反问道。



“给我名片。之前那个出版社的女人的。这样我就不会和别的男人睡了。”



谷地说着“这样就可以吗?”半信半疑地从叠在床上的大衣外套里拿出了名片,递给了榛野。因为不想看到名片上的名字,于是将名片卷起来揉成一团扔到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捏了捏了呆住的男人的脸,然后亲吻他。男人立刻回应着。只想一直这样吻下去,但是谷地还残留着理性没有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不得不走了。”



谷地带着迷恋却毫不犹豫。榛野从谷地的膝盖上慢吞吞地站起来。“我送你到机场。”回到卧室榛野穿上衣服,接着和准备完毕的谷地一起走出了公寓。说了要打的去机场谷地说不要。没有办法只能两个人一起去做地铁。嘎达嘎达电车摇晃着。突地感到肩膀上传来重量,转头一看谷地将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休息。这份重量渗透到全身感到很舒服。就算在外面还是像在卧室里一样只有两个人的天地,大脑渐渐地迷迷糊糊起来。并没有谷地就要回去了的实感。



谷地抱着行李箱,榛野握住了睡着的谷地的手。就算是手指和手指交缠着男人还是没有醒来。就这样到达机场之前,两人的手一直握着。



到了机场后,谷地说要买纪念品,于是榛野陪着一起去了。



“要买什么样的呢?”



被谷地问着,于是试着问“是给男人还是给女人呢?”



“是男人。和榛野差不多的年纪。”



如果是男人的话给吃的类的话可能会令对方困扰,上等的红茶倒是有一些,但是男人的话还是更喜欢咖啡吧,这样的话。。。。



来店里转来转去到处看的时候,看到了围巾。虽然不是名牌,但质地是开司米的,摸上去非常舒服。颜色也丰富多彩。有一条暗海般的蓝色围巾觉得如果是自己买的话也会很不错。



“这个怎么样。我觉得没问题。”



谷地拿起好几条围巾“哪个颜色的好呢?”



“一般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黑色比较多。”



考虑了好多的颜色,但最后榛野还是推荐了自己喜欢的那条的暗蓝色围巾。于是谷地就买了那个。



时间在购物期间飞快地流逝了过去,男人慌张地跑到了柜台。完成手续后谷地再次回到了榛野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日本呢?”



“过完年就回去。”



“还有段时间呢”谷地一脸寂寞的表情,榛野的心中不由地一荡。



“我会给你写信的,还有给你打电话”



听了这话男人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嗯”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该走了。”说完这个之后,谷地说“这个给你”把刚才买的礼物递给了榛野。



“不,这个。。。”



谷地的脸变得红了起来。



“我本想送你礼物,但是不知道选什么好。”



超乎预料的展开,榛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谷地的手指抚摸着榛野的脸颊,榛野正想着下巴怎么被拉了过去时,被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被抱在男人怀中。



“在这里做这种事情真的抱歉。”



对男人的道歉,榛野轻轻地摇着头。“年纪这么都大了还这么地情不自禁,真是难看啊。”谷地苦笑着,“那么我走了。”脚踏进了大门,回过头一直向榛野轻轻地挥着手,渐渐地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榛野呆呆着站在机场好一会。已经见不到他的脸了。就这样回去就好了,但是想到谷地还在机场内就没有办法离开。



榛野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从纸袋里拿出了围巾。果然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肌肤的触感也很舒服。围在脖子上慢慢地暖和起来。



想去喝杯咖啡于是去找店,看着从窗玻璃上倒映出系着水蓝色的围巾的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果然这个颜色,很适合自己。



“谷地….”



想要问男人的意见而转身的榛野猛然清醒了过来。谷地已经搭乘了飞机走了。不可能在自己的身边了。



榛野按压着额头。这几天每天都在身边,转身找男人的话一定会有回应,所以一直感觉他就在身边。



榛野买了咖啡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由来地想见谷地的脸。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吧。在一直盯着时钟数着时间的期间,出发时刻已经过了。可是国际航班很有可能会延迟,说不定现在还在机场。



说起来…..想起来了。去伦敦塔时的门票和饭钱还没有还给谷地。但是谷地搭乘的航班已经从显示屏上消失了,应该是已经起飞了吧。全身的力气突然间抽离了般,榛野瘫软在椅子上。



“这不是BOSS吗?”



听到招呼自己的声音,反射性般的抬起了头。



“果然是BOSS。”



伊朗姆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休假期间是去哪里玩了吗?”



和谷地一直一起呆在异世界。所以突然看到展现在眼前的这个现实世界里的人,不由得感到困惑。



“啊..没什么。我只是送朋友上飞机罢了。你呢?”



伊朗姆耸了耸肩,“我去都柏林了。我的表哥住在那里。”



“你的朋友就是上次你忘记把钥匙交给他的那个人吗?”



说起来,伊朗姆和谷地打过照面。



“是的。”



慢慢地渐渐地,回想起在公司的自己的状态。伊朗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BOSS你那天该不会是吃了他做的鱼吧?”



为什么伊朗姆会知道呢,“恩”地回答了。



伊朗姆眯起眼睛说,“那太好了。”“他说,BOSS比在日本时更瘦了,非常地担心。可是又没有那么多钱带着BOSS去餐厅吃饭,所以想要自己动手做一些合BOSS口味的料理。”



说起来,的确谷地一直都在拼命地劝自己吃各种各样的食物。



“我一直以为从日本来的观光客都是有钱人呢,所以吃了一惊。不过他是一个很稳重很温柔的人呢。我挺喜欢他的。”



什么时候和伊朗姆告别的也记不清了。等回过神来榛野已经站在摇晃的电车里了。渐渐地驶向光亮处,却开始不懂这不一样的空气的味道。



回到公寓的榛野一打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不一样了。”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怎么样都不一样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围。没有人在。这是理所当然的。连声音都没有。无法忍耐这寂静无声的家,榛野再次走到了外面。可是没有该去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到处晃荡,走到了河边。看到了卖面包的摊子于是买了一个面包,走到河边的椅子上坐着吃。这明明和谷地买的是同一种面包,可是胸口却堵住了一样无法下咽。



榛野将面包一点点地掰下来然后扔给鸽子。看到有食物,大量的鸽子聚集了过来,但之后也呼啦呼啦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四周变暗了,榛野抬起沉重的腰部回到了公寓。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太过于安静以至于耳朵生痛。喉咙好干。正想着矿泉水什么有吗打开冰箱后打吃了一惊。从来没有见过冰箱里被塞进这么多的食物。



主要是水果和芝士还有能先吃的熟食。这不可能是魔法的小人把冰箱变得这么满。一定是谷地的干的。



榛野拿出了一个苹果,用水清洗着。没有剥皮就这样的咬着吃。水果特有的酸甜味在口腔里溢满着。

榛野自己为什么第一个拿的是苹果。因为在床上好几次被谷地喂着吃苹果。嘶的眼角处有什么流了出来,榛野大吃一惊。眼睛汩汩地滔滔不绝地流了下来。想着要停下来,却好像被侵蚀到了胸口深处无法停止。



“喂,等等。”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膝盖处的力气被抽离就这样蹲在地上。吃了一半的苹果,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着。



抬起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的脸,看着围在脖子之间的水蓝色的围巾。仅仅想到这个是红着脸的谷地给自己的礼物,眼泪又一次的汹涌流下来。



渐渐地接受了谷地已经不在身边的事实。他明明只在这个房间里呆了6天,但是自己的世界却天翻地覆地改变了。真是讨厌哪,这样的想着。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处理这份心情。



直到榛野自觉地意识到这就是一种名叫爱情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