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に笑う 惣一編 1-3


翻译 by yukimi @幸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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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者前言:

有关这个故事……


这是已出版的小说《月に笑う》里,黑社会本桥惣一的后续故事。

原本是为了在杂志上刊登而写的,结果由于没有爱情的成分,没被采用。

就是这种感觉的冷血故事。不过,

“原来那个时候的惣一有了这种遭遇啊,真是不幸啊。”

能够让读了本文的读者感受到这点就好了。



欧泊绿的墙壁与青铜色的绒毯,组成了毫无品味的搭配。脚下的颜色实在太暗,感觉走着走着就会掉进洞里。

使用如此浓重的颜色或许是为了让污渍变得不起眼吧。比起整体的平衡感,更重视功能性的设计,造成了整体空间的不协调感。如果自己是设计师的话,应该会使用黑茶色……不,还是偏灰一点的亚麻色比较好。

站在2205室的门前,本桥惣一用脚跟蹭着地毯上青铜色的纤维,脑海中琢磨着毫无意义的事情。大概由于这次的酒店是匆忙之中安排的,在房内确认安全情况的嘉藤比以往慢。

嘎啦嘎啦、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传来,惣一两侧的保镖迅速作出反应,以身为盾护住了雇主。在男人们的背后,惣一为了稳住发抖的身体而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用手推车运送行李的工人出现在走廊上,跟在他身后走来的是一对年过四十、看起来是酒店住客的男女。……注意到伫立在走廊不进房间的三个男人之后,那对男女向这边偷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一瞬。

自己姑且不论,两个保镖的长相却让人一目了然。把明显是黑社会的人放在身边并非自己所愿,但实用性也很重要。保镖不是装饰,要起到应有的作用才有其存在意义。

不过……为了多少淡化一点黑道那种独特的氛围,他还是要求保镖们身着不过分花哨的雅致西服。即便如此,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黑社会气息还是挥之不去。

只想快点进房。带着保镖的样子太逊了。如果不是在房门口而是在大厅等候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但嘉藤说那样太危险。在不特定人群出没的场所,保卫的工作会变得更困难。

喀嚓……面前的门开了。嘉藤走了出来,注意到保镖们摆出了护主的架势,”怎么了?”他对着一个保镖问道。

“听到有点响动,不过应该只是其他房间的住客。”

听到回答后嘉藤微微点头:”这样啊。”然后往开着的门里后退一步。

“已经确认完毕了,请进,惣一先生。”

“嗯。”

惣一点点头,迈进2205室。嘉藤瞥了一眼他颤抖的身体,却一言不发。

惣一连外套也没脱就直接走向浴室,洗手并漱了口。这是他无论住在公寓还是酒店,凡是进入房间就必定进行的第一个仪式。惯例的行为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发抖也停止了。

总算是有了能够看看四周的余裕。洗脸台是玻璃制的,给人感觉不错。水龙头设计得很好用,独立的淋浴间和浴缸也合自己的心意。

听说这是间最近才由外资兴建的酒店,满分为五的话,自己给的评价差不多是三吧。功能性强、并且干净的地方他很喜欢。老牌高级酒店的功能性方面,比起新型酒店无论如何还是逊色了一些。

走出浴室后,惣一重新打量了一下室内。房间里铺着米灰色的绒毯,墙壁是简洁的白色。直线型统一设计的家具全都是深褐色。房间宽敞,没有哪里出现走廊中那种毁灭性的不协调感。

惣一一边走向布沙发一边脱下黑色的长大衣,衣服上融化了的雪化作水沫飘散到了脸上。手指一轻,大衣的重量消失了。

“我来帮您收拾。”

嘉藤轻轻掸了掸大衣上的水滴,然后将衣服挂进衣柜。他很机灵,而且像黑子一样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身边了,自己为之吃惊过好几回。

惣一瘫坐在沙发上,各种意义上强烈的紧张感一下子松弛下来,让他失去了力气。脸颊仍在微微痉挛,不只是因为刚才的身体发抖,还源于之前假笑的后遗症。他虽然喜欢与人交流,互相刺探揣摩策略,但那也有个限度。

更何况今天聚集起来的,都是些比恶魔更阴险狡诈的家伙。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嘉藤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望着窗外说。

“天气预报说今天半夜雪就会停,但路况要到早上才能知道。说不定要在这里暂时落脚了。”

幸好明天没有什么预定,不,是嘉藤如此调整了行程。

自己知道这个人有多么能干,正因如此才会把他放在身边。最近惣一甚至觉得,要是没有这个男人在的话,自己说不定会无法顺利工作。

隐去气息的男人身上所穿的接近黑色的深蓝色西服,是依惣一的要求在西服店量身定制的,很适合他高大魁梧的身材。今年应该已经四十三岁的男人,从背影上虽然感觉得到岁月的积淀,却看不出丝毫衰老的迹象。有厚度又结实得恰到好处的肉体充溢着男人的色香,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理想的身材大概就是这样吧。

……男人回过头来,视线跟惣一的对上了。意识到自己没礼貌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有些难为情的惣一尽量自然地别过头。

“您要休息了吗?”

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就抢先”咕”地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肚子饿的声音显得特别愚蠢。惣一的耳垂开始发烫。

“需要吃点东西吗?”

男人一本正经地问道。被听到肚子叫的声音十分羞耻,但在这个了解自己一切的男人面前,也无所谓了。

“……嗯,稍微吃点好了。”

听着男人打内线电话叫客房服务的声音,惣一踢掉脚上的鞋子,身体慢慢沉进沙发里。

“您觉得累的话,就先小睡一下?”

惣一摇摇头,半夜饿醒的话会更郁闷。

惣一所属的本桥组是黑道兰央会的下属组织。兰央会组长这次在出身地名古屋举行集会,他作为本桥组组长,也就是自己父亲的代理出席。

集会的地方是一家老字号高级旅馆,兰央会的干部们面对面喝着酒,个个趾高气扬,跟这群难缠的人打交道要无比小心。当时桌上的怀石料理惣一多少吃了一点做做样子,但是完全没有品味的余裕。

集会结束时夜色已深,组长又盛邀惣一一起去常去的俱乐部,但他以实际并不存在的工作为由回绝了。

摆脱了那群老狐狸坐上车,终于得到解脱的惣一叹了口气。这时坐在副驾驶席的嘉藤报告道:”高速公路由于大雪停止通行了。”

刚才组长邀请自己时嘉藤就在身边,但当时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高速停止通行的话,就没办法坐车回东京了。虽然还可以走国道,但可以预见激增的车流会造成严重堵车,与其回去还是在这里住一夜比较好。如此一来就没有拒绝去俱乐部的理由了。可是嘉藤什么也没说,是察觉到自己编造理由也不想去的意图了吧。

决定暂住一晚后,匆忙之中订到的就是这间酒店。嘉藤跟惣一一起住双人房。门外有两个保镖,酒店出入口也安排了两个人。惣一的专属保镖共有八人,不分昼夜地轮班站岗,连组长的护卫都达不到这样的铜墙铁壁。

就算别人再怎么嘲笑”神经质””软脚虾”也好,没有重重保护自己就不敢外出。在酒店这类初次涉足的场所,如果嘉藤不在身边自己就睡不着觉。

惣一闭起了眼睛。他从以前就很讨厌身边跟着一看就是道上的人,但还是不得不安排他们来保护自己。这都是因为五年前的袭击事件。直到现在,只要回想起那件事胃就开始绞痛,想吐。

当时自己身边的保镖,只有嘉藤和一个叫山田的年轻组员。虽然挂着组长儿子的头衔,但自己做的工作并不起眼。组里没几个人知道本桥组的活动资金是由自己操纵股价筹措的,外面的人也没有理由袭击自己。

他很幸运,不像父亲那样长了一张可怕的脸。不仅五官端正,个子也高,学生时代走在路上,每隔五十米就会被星探拦住。

大学三年级时为了打发时间而开始了就职活动,也轻易就取得了大公司的内定。父亲没有反对他走正路,但他最后还是踏进了黑道。

他从小看着黑社会的父亲长大,并不排斥极道的生存之道,而且比起服务于他人,他更想成为拥有绝对力量、能够驱使人的那一方。

常识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他打从心底这么觉得。无论在黑道还是白道,绝对的”力量”总能颠覆一切常识。他对自己踏进这个世界没有反感也没有疑问,唯独对这一行的传统习俗有些棘手。那些数不清的仪式也就罢了,就当是应酬交际。但像父亲那样,才得到区区组长的权力就好像很了不起,整天有一群壮汉保镖跟着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今时不同往日,道上以血洗血的争端已经变少了。父亲总是带着手下的行为在惣一看来,不过是时代的遗物而已。

嘉藤正是父亲担心总是单独行动的自己而硬塞过来的。虽然顾及到父亲的面子而决定把他放在身边,但惣一一开始对他根本就不闻不问。

时间久了他才意识到嘉藤有多会照顾人,头脑又好。资金筹措方面的杂事越来越多,于是嘉藤的职能比起保镖更像秘书了。交给他去做的工作比重逐渐增加,甚至到了缺少他工作就没法顺利进行的地步。

因为嘉藤要做的杂事变多了,为了减轻他的负担,惣一从组里借来了一个叫山田的。只要不嗑药、会开车的话谁都好。自己讨厌脑筋不好的混混,对他也没什么指望,更没打算跟他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不出所料,这个借来的山田无论怎样变换服装和发型,全身上下的廉价气息还是挥散不去。不过只要闭上眼睛,他在身边倒也不至于令自己不快。

不过就是条看门狗。任人驱使的狗。直到惣一为了土地而搞垮了一家文具店,结果被店里的儿子袭击那次,原本连人都不算的山田在惣一心目中的地位才有所改变。

事件刚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地望着手臂流血的山田。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看门狗山田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当时涌上胸口的那股类似喜悦的感情。山田只是做了保镖都能做到的事,代替品要多少有多少,但他就是觉得山田很好,他中意。他开始考虑将山田跟嘉藤一样放在自己身边。

从狗升格到人的山田断不如嘉藤那般有才干,但在自己所处的世界里,他显得格外坦诚,一点也不虚伪。

本打算就这样将他留为己用,等继承了组长之位再提拔他当个干部,但山田背叛了自己。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命令他去杀的人放跑后逃走了。不可原谅。正因为中意他,爆发的怒火反而更难以遏制。

背叛者必须受到制裁。惣一命令嘉藤指挥,动员了本桥组所有的人去搜寻山田的下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严惩他,看到他哭着下跪求饶自己这口气才能消。山田逃走三天后,有情报说找到了他的下落,于是惣一令嘉藤前往。

“我去的话,您的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尽管嘉藤不太愿意,但自己还是硬赶他去了。比起别人还是嘉藤办事更稳妥,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能信任。

嘉藤不在的那一天,东京下雪了。没了司机,惣一自己开车去谈组里的事情,顺便吃了晚饭。

吃饭时喝了酒,于是回去的时候他从父亲的组里借了个人开车送自己。嘉藤说过计程车能不坐就尽量不要坐。

晚上十点多,惣一到达公寓,乘上电梯。借来的组员把车停在停车场后就回去了。

一路无人搭乘的电梯直到惣一住的那一层才停下。走出电梯后他先确认了大厅和走廊都没有人影。嘉藤总是提醒他提醒到让人烦的程度,托他的福注意周围已经成了习惯。

与往常一样,确定四下无人后惣一往房间走去。把卡片钥匙插进门把下面,门锁就咔嚓一声开了。他推开沉重的门,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同样的开门声。虽然听到了但他没有在意,跟住在同一层的人偶尔也会打个照面,而且只差一步就能进入房间的安心感让他放松了警惕。

身体滑进门内的瞬间,忽然被谁推了一把。巨大的力量使他向前摔倒在地,撞到了膝盖和右手。他忍住疼痛回头,看到几个人影从门口闯了进来。玄关的门咔嚓一声关上,四周一片漆黑。

“喂!灯呢!”

男人的怒吼声响起,惣一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假设。这些人是谁?单纯的强盗吗……这种时间上门?而且又不是女人的住处?还是其他组里的人……

接下来浮现的便是嘉藤的脸。不好,嘉藤……必须联络嘉藤……惣一想逃往房间深处,但右脚一滑,又跪在了地上。

走廊突然变亮了,惣一看见了自己的双手。看来是有人找到了灯的开关。

“喂,抓住他!”

不知是谁发出了号令。惣一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扑倒骑在身上,背后的重量和地板压迫着他的胸腔,令他喘不过气。

“你……你们、是谁……”

压着他的那人抓住了他的右腕,他扭动着肩膀抵抗,但随即整个右手臂都被向背后反拧。

“痛!好痛!”

即使惣一这么喊叫背后的人也没有放松力气。左手臂同样被拧到背后,然后双手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无法动弹。

“好了,这样就行了吧。”

一卷胶带被扔到眼前。夺去双手自由的就是这个东西吗……惣一扭歪了脸。双手被制的这种状态下不可能逃得掉了……

“这家伙还挺好对付的嘛。”

腰部被猛踹了一脚,惣一像只青蛙似地难看地摔向前面,撞到了下巴。麻烦了,这下真的麻烦了。

头发被一把揪住,带着整个头被拉了起来,惣一就这样被当成东西一样拖着走。

“痛、好痛……好痛……放、放开我!”

挣扎也只是让头皮像被碾过一样疼。那人一直把惣一拖到走廊深处的客厅,才把他扔在沙发旁边。头发被放开后头皮仍然疼得发麻。

抬起头,面前是像墙壁一样矗立的三个男人。那三张脸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察觉到他们都是黑道分子的瞬间,惣一感到血流都凝固了。

右边穿着滑雪服的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又瘦又高,长着狐狸般的狭长双眼。站在中间的光头戴着眼镜,三十来岁的样子。左边的看起来最年轻,微胖,穿着蓝色运动衫。

“这就是本桥组的继承人吗?真娇气啊。”

眼镜光头眯起眼睛俯视着惣一。

“因为他是个只有脑子好用的少爷嘛。”

狐狸眼的瘦子一脚踢在惣一腰上,痛得他不禁皱眉。

“喂,这家伙身上有带手机吗?搜出来比较好哦。”

光头用大拇指指了指惣一。

“就算带着,他这样也没法打吧。”

狐狸眼耸耸肩。

“我这个人小心为上嘛。”

光头蹲下来,伸手摸向惣一上衣的内袋。但他明明摸到了手机却没有往外拿。嘴角带着一抹笑,他隔着衬衣缓缓抚弄惣一的胸膛。完全像是在品味什么一般的手指动作让惣一毛骨悚然,这个人不对劲,好恶心。

“嗯?奇怪啊……”

光头自言自语着,离开惣一胸口的手这次伸进了裤袋。因为不想破坏裤腿的线条,那里面什么也没有放。但那只手还是执拗地掏着口袋,隔着布料抚摸惣一的股间。他在玩弄自己的身体,确信这点的同时嫌恶和屈辱感一起涌了上来,惣一挪动腰想要逃开。视线和男人对上了,惣一怒瞪着他,他却用舌尖舔舔嘴唇,笑了。

“啊……果然在这里呢。”

光头从惣一上衣内袋里拿出手机,转身对狐狸眼说道。

“喂,早乙女,这家伙的手机怎么办?要关掉吗?”

狐狸眼”嗯……”地沉吟片刻。

“关掉也好,不过打不通可能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还是直接搁到一边行了。”

“也是。”

光头把惣一的手机像垃圾似地往废纸篓里一丢。目前为止对于这帮男人,惣一只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狐狸眼的名字似乎是早乙女。

接下来会怎样?这三个人是哪个组的?目的何在?虽然组内成员的小摩擦不断,不过严重到能将身为组长儿子的自己卷入的”内讧”最近应该没有才对。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到惣一的问话,三人虽然看了看这边,但只是用蔑视的眼神瞟了他几眼,完全无视了他的问题。

“喂,茂!”

早乙女叫道。微胖穿运动衫的男人转过头,看来茂是对他的称呼。

“……你去到处随便翻翻,找点值钱的东西。”

微胖男”哦”了一声点点头,去了别的房间。他们不可能是为了钱财而来,拿走财物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

“嗯,接下来……”

早乙女低语着在惣一面前蹲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惣一疼得皱起脸,狐狸般的狭长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啊。”

对方似乎认识自己。可是那不自然的稀疏眉毛、大大的门牙缝……这张没品的小混混脸不在惣一的记忆之中。

“……你是谁?”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脸突然豹变,揪着惣一的头发就开始激烈地抽他耳光。惣一连叫痛的机会都没有。头被打得像钟摆一样摇晃,眼前金星飞舞,口中溢出了铁锈味的液体。

他是长男,也是独子……虽然打过别人,但从来没有人打过自己。就连父母也没对他动过一根手指。

“我们这些下层组员,本桥组的少爷当然不可能一个个记得了。”

充满怨恨的声音在鼓膜上徘徊。

“睁大眼睛看看!”

早乙女把右手在惣一眼前张开。五根指头,只有小指……没有第一关节以上的部分。

“被你切掉的指头可是一到晚上就钻心地疼呢!”

惣一的喉头颤了一下。

“我才、没有切过别人的手指。”

早乙女尖锐地”哦——”了一声。

“少装蒜了!不就是你下令切的吗!居然还拿我的手指喂了鱼……我可一辈子也不会忘!”

这句话总算勾起了一点记忆。那是在位于歌舞伎町的事务所,一个因为贩毒接受组里制裁的组员,试图逃跑的时候撞到了自己。……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

确实是自己叫他落指的,当时那人被揍得满脸是血,自己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就是对落指怀恨在心,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吗?”

“怀恨在心?”

早乙女一歪头,脖子处传来喀吧一响。

“那不是他妈的废话吗!”

近距离的怒吼把唾沫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又人品低劣,果然不出所料。自作自受失去了小指,还要赖在别人身上。明知会受到组里的制裁,还纠集同党对自己出手。

惣一暗暗观察了一下四周。无论是早乙女身后正静静望着自己的光头,还是去了别的房间的微胖男人茂,他都没在事务所里见过。既然给人的感觉是黑道分子,那么他们或许是别的组的人……也可能只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已。若是这样,那么对这两人之中地位看起来较高的光头采取怀柔策略的话,说不定就能摆脱眼下的状况。

“……那边戴着眼镜的那个,你想要多少?”

惣一无视早乙女,开始直接跟光头交涉。

“再对我做什么也只会陷你们自己于不利,只要答应不再对我动手,你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一亿两亿都由你们说了算。”

他心想以亿为单位的金额总能让对方的表情稍稍改变吧。眼镜光头玩味地吹了声口哨。

“他这么说唷~怎么办啊?早乙女?”

还以为早乙女可能会发怒或是显出狼狈的样子,但他只是把揪住自己头发的手松开,伸进滑雪服里。然后,就好像掏烟一样,他若无其事地拿出了”那个”。

惣一瞪大了眼睛。没有小指的右手握着的是枪管又长又粗的手枪……枪口正对着自己的额头。鲜明地感受到死亡威胁的瞬间,惣一口里发干,全身冷汗直流。

“……谁要你的臭钱啊。”

早乙女轻蔑地说着,手指覆上扳机,毫无感情的双眼俯视着自己。惣一就像被剥光衣服扔在严冬的街道上一般,不住地发抖。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认真地……只为了一根手指就要杀掉自己。

“不、不……不要、不要……”

舌头不听使唤。手持绝对凶器的男人淡淡地微笑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开枪……”

枪口没有移开,伴随着长久的沉默,额上冒出的汗水滑过脸颊滴落下去。

“放心吧,还没打算干掉你。”

闪着黑光的枪口终于不再对准自己的额头。

“一颗枪子就送你归西?哪有那么容易!”

早乙女猛地举起了右手,手枪划着弧线劈中惣一的额角。惣一”啊”地惨叫一声往左边倒去,早乙女又抬腿踢他的侧腹,他被踢得趴在地上。被打的额角好痛,侧腹部也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惣一眼角浮出了泪。为什么这种时候嘉藤不在呢?那个男人明明就说了担心放自己一个人的,是自己硬是赶他到静冈去。是自己……

“把屁股翘起来!”

惣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虽然听得懂但是理解不了。见他没反应,早乙女又踹他的臀部。

“膝盖着地,屁股翘起来!”

讨厌疼痛,比起羞耻,疼痛更加难以忍受。惣一屈从了命令,跪在地上抬起腰部。早乙女抓住他的裤腰,本以为他是要这样拽着自己上哪儿去,没想到他松开了自己的皮带。西裤和内裤一起被剥到了膝盖。

光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寒冷的感触。像挨打的小孩一样臀部朝天的窘况,让惣一羞耻得快哭出来。

“你想做什么……”

一挣扎就有个坚固的物体抵住了背。

“少乱动,除非你想心脏上穿个洞。”

这句话是无形的束缚,身体像石头一样凝固了。即使枪不再抵在背上,也还是动弹不得。

冰冷的物体分开臀缝,压上了最深处的窄穴。惣一惊得一颤。

那东西接着就开始往里插,无机物正在侵入体内的感触,使得惣一尖叫着往前蹭去。

“别逃!”

大腿被抓住拉回原地,无机物径自用力插了进来。没有润滑就被摩擦的内壁很疼。

“不、不要!痛!好痛啊!”

坚硬的东西嗞、嗞地摩蹭着内脏。眼镜光头走过来按住了挣扎的惣一的肩,双手仍被绑在背后,上半身一旦被压制身体就失去了自由。

“不好意思啊,兼山。”

“别客气。”

光头兼山按在惣一肩上的的双手越发用力了。

“真猛,好像从屁眼里生出把枪一样。”

背后传来了早乙女憋笑的声音。

“这家伙可是个不被假鸡巴干屁眼就射不出来的变态,君岛说他已经没药救了。”

背叛者的名字让惣一的眉毛惊跳了下。君岛是自己一手培养的操盘手,不仅丑得让人不敢恭维,还人品低劣,贪污组织的钱。所以才叫山田去做掉他。山田却放走了君岛,之后他就失去了踪影,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几个男人跟君岛有联系,说不定自己的房间号码就是他透露的。难怪他们能在隔壁房间埋伏,在自己进门前发动袭击。可是……成为本桥组狙击目标的君岛会跟同是本桥组的早乙女求助吗?如果自己是君岛的话,应该去求敌对组织保命才对……想到这里他终于恍然大悟。

早乙女现在还是本桥组的组员吗?自己偶尔会去一趟事务所,但是再没有见过早乙女。这么说来他早就退出本桥组,转投别组名下了。

内壁被刮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将惣一拉回到现实。

“既然这变态能被假鸡巴干射,你用枪还不是一样只会让他爽到?”

兼山话音刚落,臀部深处的抽插就变得更加激烈。承受着内脏似乎被拉扯出来的痛楚,惣一”痛、痛”地反复呻吟。眼角滚烫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喂喂,下手稍微轻点嘛,人家都哭了耶。”

察觉到枪管有拔出身体的趋势,惣一的身体稍有放松,没想到早乙女就好像在等待这一刻似地再次狠狠插入。”呀啊啊啊!”惣一从喉咙深处迸出惨叫。

“这家伙叫起来真像女人。”

兼山边说边缓缓揉起惣一的肩。手指猥亵的动作很恶心,背后像有虫子在爬一样,可是逃不掉。

“被干屁股会爽的本来就只有母狗吧。”

枪管还在深入、深入……直到埋进前所未有的深处。”差不多了吧。”早乙女嘟囔道。

“让这东西在你屁眼里来一发怎么样?”

惣一倒抽了一口气。

“不、不要……求、求求你…………”

早乙女将嘴附向惣一的耳边。

“在肚子里开枪的话,内脏应该会变得一塌糊涂吧……嘿嘿。”

枪身威胁似地在惣一瑟瑟发抖的身体里画了条弧线。

“嗯,不过屁股里的话,一枪说不定死不掉哦。”

兼山冷静地插话。

“只要没打中头或者心脏,一般都不会马上挂的,死前应该会像鱼上了岸一样满地乱滚一阵子吧。”

“那不是正合我意?”

早乙女说着揪住惣一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眼睛睁大好好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吧!”

就算睁开双眼,所能看见的也只是压住自己的兼山的胯下而已。等等……这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吧?心底有个声音说道。自己不该死于这种形式的,今后本桥组还要靠他来振兴,区区几个鼠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然而现实是他像条交尾的母狗一样趴在地上,一把手枪正插在肛门里。自己就要在这种极度屈辱的状况下被杀了。

“不、不要、不要、不要……”

恐惧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脑中有什么东西啪地断裂了。惣一发疯似地狂叫起来。

“不——不要!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

自己的叫喊声中,混入了笑声。自己越喊周围就笑得越厉害。别再笑了……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我才不要这么凄惨地死去……也别再折磨我了,我怕痛……救命!谁都好,救救我!帮我杀了他们!救我……爸爸……妈妈……嘉藤……谁都好……求求你们……

“五——四——”

有个声音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倒计时。

“二——”

心脏如缺氧般急速跳动,下巴抖个不停。我不该死,我是不可能死的……怎么可能死在这种、这种地方……

“一——”

眼泪像瀑布一样唰地流下。

“救命啊!救命!救命!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零——”

“嘭!”谁在耳边喊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惣一全身僵硬地缩成一团,下身传过一阵战栗,无法自已的恐惧化作金色的泪水喷出了股间。

“哎哟!这小子尿裤子了!”

兼山连忙向后退去。恐惧的化身仿佛永无止境,伴随着排泄声股间湿热一片。惣一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液体不再出来后,臀间的异物被拔了出去。背上被踩了一脚,惣一倒在自己造成的水洼中。”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刺鼻的氨水味里茫然地听着那好像疯子发出的尖厉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以为停止的瞬间又再度响起,仿佛噩梦一般循环无尽。

“喂,早乙女,你是想玩多久才干掉他啊?”

对着有点惊讶的兼山,”……还早呢……”早乙女回答。

“才这样怎么够?老子要花一整晚的时间慢慢折磨他到死。”

踩在惣一背上的脚缓缓地左右移动,被鞋底挤压的皮肤一阵钝痛。

“你想怎样杀掉他都好啦,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在这里的话万一他们组的人来了不就麻烦了。”

兼山提议道。如果被带去别处的话,就更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了……

“今晚不会,他的亲信和组里的打手全都去静冈办别的事了,而且不在这里下手就不像强盗做的了。”

那倒也是……兼山的声音微妙地有些嘶哑。

“算了,反正这家伙不怎么对外露脸,本桥组做梦也想不到是别的组下的手。那,在你玩真的之前,这家伙能不能先借我用一下?”

早乙女轻轻踹了惣一一脚。

“……哦?”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

“怎么,你不肯?”

早乙女没有回答。

“只要给他脑袋来一枪,本来一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了’你的报复’我才特地陪你耗着,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我岂不是很亏?”

“随便你吧。”早乙女勉强答应。兼山抓住惣一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由于刚才假枪声的冲击,惣一的膝盖还打着抖,站都站不住。兼山把手伸到他的腋下抱他起来,脱去他的裤子,这下惣一全身上下只剩一件脏了的衬衣。

“喂,你要带他去哪?”

“你怎么那么啰嗦啊,我只是去把这家伙身上的尿洗掉而已。我不爱闻臭味也不玩失禁的。”

兼山拖着惣一进了浴室。让惣一蹲在地上,男人打开花洒,热水如雨般落下。惣一呆呆地抬头望着雾气氤氲中模糊的光头男人。他们会杀了自己,一定会杀了自己……这样下去的话。

“……救……救我……”

单薄的求救声在浴室里回荡。

“我会给你钱的……救我……救救我……求你……”

花洒的雨忽然停了。兼山蹲下身来,伸手抚摸惣一湿淋淋的脸。

“不想死吗?”

他低声问道,感觉在订什么秘密的约定一样。惣一轻轻地点头。

“我会救你的,但作为交换,你能听我的话吗?”

无论他叫自己做什么……自己也没有点头以外的选项了。兼山嘻嘻一笑,拉下裤子拉链,掏出了性器。别人的那个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惣一不禁咽了口口水。还没有勃起就又粗又长,有这种尺寸的话,只要是男人都会引以为傲吧。而且可能还入了珠,他的龟头周围一圈呈现不自然的丸状隆起。

“你可以帮我吹吗?”

男人手持着那个凑近自己的脸,惣一本能地向后退去,但那东西毫不介意地继续紧逼过来。背碰到了浴池壁,无处可逃的他只得低下头,可是前发又被粗暴地揪住,被迫仰起了脸。那个吓人的东西越靠越近。

“我、我没做过!”

惣一不由地叫道。男人停住了动作。

“我、我没用嘴做过,做不来。”

兼山松开惣一的头发,轻抚他的脸颊。

“谁都有第一次,我来教你,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乖,把舌头伸出来。”

惣一一点也不想舔男人的那玩意,何况还是洗都没洗的脏东西。

可是更不能得罪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想死。

惣一微微张口,伸出舌头。

“用你可爱的小舌头来舔我的龟头,像小猫那样。”

不想舔,不想帮男人口交。可是不舔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惣一用舌尖轻触了一下兼山的顶端。……圆圆的热热的。惣一轻轻动着舌头,为使接触面尽可能小而只用舌尖若即若离。

“用整个舌头来舔!”

男人似乎看穿了惣一的意图,踢了他的膝盖一脚。惣一只得稍微用上一点舌头表面,男人满足似地眯起了眼睛,

“嗯,感觉不错,就这样把龟头含进嘴里吮吸。……记得要吸出声音来。”

虽然有女人这样帮自己服务过,但自己来做是生平第一次。不做的话又会被怒骂,惣一闭上眼睛张开嘴唇,将入了珠的顶端迎入口中。为了掩饰舌头活动的贫乏,他吸得啧啧作响。男人的性器在口腔里胀大的感触异常真实,同时满嘴都是龟头分泌物的雄性味道,让他差点吐出来。惣一慌忙再次闭上眼睛,一边舔吸炽热的肉棒,一边告诉自己这只是香肠。

“你这家伙,很会吹嘛,真不像是第一次。”

男人的手在惣一的脸颊上徐徐抚摸,像是在夸奖自己,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只是不想被杀才不得已帮男人口交。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给他一亿他也不会把脸埋在男人的股间。

“再往里含一点怎么样?到喉咙附近。”

惣一打开口腔,让男人的性器进到更深的地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的时候,男人却继续往更深处挺进,鼻尖蹭到了男人的阴毛。

“嗯嗯……呜……”

惣一难过地呻吟着,男人抓住他的头发,腰部开始激烈地前后晃动。反复抽插的滚烫肉棒每一次都满满塞进喉咙深处,再整根拔出。在嘴都合不拢的状态下喉咙被不断侵犯,太过激烈的口交让惣一连气都喘不过来。无法咽下的口水从嘴角不断滴落,生理性的泪水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根东西终于拔了出去。微温的白浊液体迸射在自己的脸和胸口上,鼻间全是青涩的雄性气味。已经没有力气去擦脸上的东西,粘腻的液体像泪水一般沿着惣一的面庞滴落。

这样……就能得救了。自己都忍耐着吮吸了那么脏的东西,还侍奉到他射精了,他一定会救自己的。

兼山蹲了下来,惣一以为他又要用那种粘人的视线对自己看来看去,没想到他突然抓住紧贴在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衬衫前襟,猛地向两边扯开。纽扣崩向空中,滚落在浴池底部。

“……衣服湿答答的,感觉很不舒服吧……”

--------------------------{以下部分译者为filyer}--------------------------

比起衬衣,兼山像猫呜咽一样的声音让人感到更不舒服。脱得一丝不挂的惣一被拽进换衣间里。仰面躺在防滑垫上,脚踝被人提起双腿完全打开,股间感到有凉凉的风吹过,至今都没有体验过的体位让惣一打了个战栗。

男人将会进入自己打开的身体。察觉到对方目的的惣一忽然浑身冰冷。只是口交的话还无所谓,但是惣一讨厌那里被男人使用。假阳具……虽然喜欢和带着模型性器的女人做爱,可是真的……活生生的男人是绝不想让他进来的。

“不,不要!”

即使挣扎也构不成任何抵抗。厚重的身体横跨在自己身上,压倒性的体格差异,胸口升起绝望。

“不要,不要,不要…………”

“……你,不想获救吗?”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那你就别反抗,像小猫一样老老实实的。……马上就让你解放了。”

就算不再抵抗,身体仍然在发抖。男人用带着口臭的温热舌头舔舐着惣一的脸颊。

“你像女人一样又白又软啊……”

男人湿漉漉的右手从惣一的脖颈开始滑落在胸口。

“连乳头也是像处女一样的粉色啊。”

指尖拧弄着乳头,惣一眼眶泛泪。粗糙的手指欺凌了一番,那里就变得红肿起来。惣一喜欢乳头被人触碰,也总是让恋人玲香捏玩那里。

“乳头站起来了耶。黑道的儿子怎么可以被男人强奸还那么爽呢?”

男人的鼻息很粗重。无关于性别,被玩弄就会有反应的身体令人厌恶。惣一感到正在凌虐乳头的手向下滑去,碰到了刚才手枪玩弄过的地方。手指进入里面的触感让惣一呜咽地扬起叫声。那里被来回捣弄着。

动作是不一样的。玲香玩弄那里时是更纤细更谨慎的。男人却是荒暴地在体内搅着。

“不要,好痛,好痛……”

惣一叫起来,男人”嘁”地咂了咂舌,离开了惣一的身体。放松的惣一立刻转过身横躺着蜷作一团。

男人走到梳洗台前,在那里翻腾了一会儿后,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又走了回来。那是惣一在洗脸后用的乳液。

男人将蜷起来的惣一翻身朝天,往股间倒上瓶子里的乳液。冰冷的液体流淌在阴囊上,股间打了个冷战,阴茎也软了下来。男人用手蘸了些惣一股间的白色液体,往勃起的性器上抹去。

大开的双足间,沾满乳液的手指粗暴地插进入口。

“不,不要!”

对方很快听见了惣一的厌恶。拔出手指,而代替手指的是更大更残暴的凶器,一口气撞进了身体深处。

“呃啊啊!”

宛如内脏被顶起般强烈的压迫感,让惣一的背部像弓一样弹起。借助乳液稍许缓解了进入的疼痛,然而仍然十分痛苦。

“……怎么样?我的家伙又大又好吃吧?”

男人一边猥亵地在惣一耳边吹气,一边动起腰来。惣一肚子里仿佛被搅和起来的压迫感又增强了几分。

“不……不要动……难受……”

男人不听惣一的央求,更激烈地前后动着腰。

“比起假阳具,还是真的比较好吧。而且我还在给你捅呢,你可要谢谢我啊!”

男人的那里如同生物一般在体内蠢蠢欲动,惣一的眼角泛起泪水。

“好好的给我含着,我可是用我的家伙在好好款待你的小穴啊!”

令人作呕的气息在头顶回响。简直身在地狱。一生的耻辱莫过于被这丑恶的男人侵犯。男人的动作越发激烈,每当腰部向上撞击时都会听见啪啪的声音。被强硬打开的骨关节阵阵刺痛,大腿也麻痹了,当男人大幅度抽插时,惣一的身体也好像残破的人偶一样晃动着。

性器在体内抽动擦过某个点时,惣一的身体就会一阵颤抖,内部也会收紧。让怜奈为自己做的时候,惣一也特别喜欢用假阳具摩擦那里。

“嗯?”

男人停下了抽动。

“你这里会有感觉?”

“不,不会……”

惣一不承认,男人却咧嘴笑了。

“就算你骗我,男人的身体还是一目了然啊。你那粉红色的弟弟可精神着呢,这里很舒服吧,对吧?”

最敏感的地方被攻击着,惣一不自觉地也扬起了呻吟。

“你真是像女人一样啊。”

惣一竭力想制止自己难堪的叫声,可一波接一波地攻击让惣一无法停下喘息。渐渐地即使不再摩擦那里,仅仅因为男人的动作便会有麻痹一般的快感跑遍全身。

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就算大脑不断命令自己不要感到舒服,肉体却背叛了自己。毫无理由地。

“啊啊……啊啊……啊啊……嗯嗯……”

发出女人发情一样的声音,自己明明被肮脏的男人侵犯着,明明是无法忍受的极致屈辱,股间分身却仍然肿胀发硬。

“啊,啊……啊啊啊……”

上半身被折起,含着不断抽插的火热肉棒,感到欢快的身体。哗啦,哗啦……记忆中有什么在追赶着自己。不能看的东西……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够了,够了……住,住手!”

在自己身上施暴的身体笑了。

“难道不是别住手吗?你的下面可是这么说的哦?”

肿胀的性器被抓住,强硬地捏弄着,惣一因为男人的律动而不断增长的快感,在男人的手上释放了出来。身体痉挛着颤抖,体内的男人附到自己耳边。

“你不是可以的吗,再好好地含着我,嗯?”

惣一的意识从身体里抽离,回到了过去。小学的时候,夏天炎热的庭院。自己死死盯着新入门的组员背上流淌的汗珠。当时沉浸其中的那无法解释的感觉。

“我只给少爷一个人看哦。”

说着,组里的干部候补生掏出自豪的分身,被异物填充得坑坑洼洼的,而自己则死死盯着它。

中学时期,视线总是追随着同班的剑道部的高大男同学。体育课换衣服时,也是紧紧注视着一瞬裸露的背脊。

惣一明白自己对同性有兴趣。可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组里站在顶点的男人。君临顶点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希望,怎么可以希望被男人侵犯。

理想和现实。和母亲一样纤细的身体,吃再多也不会胖,再怎么锻炼也不长肌肉。肌肤也白皙光洁,性器也没有令人自豪的长度。自己无法成为自己沉迷的那样雄壮的男人。

以为抱不了女人,可是不然。后面被假阳具侵犯的话就能抱女人。因此也……得到了自我满足。

坏掉了。自己的内部已经腐烂了。惣一安静地绝望着。是啊,自己想要的不是假阳具,而是这个。雄性宏伟的象征,像母狗一样被侵犯着呻吟。

……高中的时候,自己玩弄后庭射精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条母狗了。可是不能承认。如今,拼死尘封的本质被解放,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吞噬自己,律动着,感觉着。……一塌糊涂了。

“哼,哼,哼!”

男人扬起变了调的叫声,左右摇动着惣一的腰。接着停下了动作,腰部一颤,在里面……射了出来。惣一以为男人结束了就会出来,可是男人的那里仍然没有软下来,在惣一的里面缓缓抽动着。

换衣室的门被打开,惣一抽了口气。早乙女和被称为茂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看着双腿大开,毫无解释余地被男人侵犯着的自己,互相对视着歪嘴苦笑。现在就想逃走,想要藏起来,但却无法动弹。

兼山注意到两人后站起身来,惣一快要哭了。那里还连接着,光是这样似乎快松开了,惣一扭动着臀部,于是对方道“怎么,你还没吃饱吗”,又发动了攻势。

“……我想你们怎么不出来,原来是正在享受着啊。”

早乙女冰冷地看着自己。

“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赞啊,喂,为什么连茂都来了?”

有些虚胖的年轻男人耸了耸肩。

“把房间弄乱,值钱的东西也已经用车送走了,我的工作已经完啦。而且早乙女先生说差不多就要解决他了让我来这里。”

早乙女瞥了一眼惣一的股间,咂了咂舌。

“这家伙不是站着吗,怎么能用你那大家伙让他这么享受呢?”

惣一唰地红了脸。虽然刚才射了精,但是被兼山抽插了几次后又成了半勃起状态。

兼山手指抵着惣一的性器,像玩弄玩具一样来回摇晃,咧嘴一笑:“我服务精神可是很强啊。” 

“住,住手!”

不管惣一的央求,兼山玩弄自己性器的手没有停下。

“你要没感觉的话,就萎给我看看啊?”

尽管羞耻,那里还是昂扬着……。自己是不是有些露阴癖,明明被看着是这么令人羞耻,可是却有了感觉。

“……那个,真的捅进屁眼了吗?”

茂的眼睛紧紧盯着连接的股间。

“真的哦,要看吗?”

提起阴囊,填得满满的地方暴露出来。惣一不禁”啊”地悲鸣起来。

“好像,很厉害啊~我也变得焦躁起来了……”

茂的喉头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你是同性恋吗!”

早乙女敲了敲茂的头,茂皱起眉道”很痛诶”。

“我不是同性恋,不过这家伙很勾人吧,细得跟女人一样,莫名的诱人啊……那,那个我,说不定真的不行了……”

兼山抓住惣一手腕一把拉起。里面角度的突然改变,腹中的摩擦让惣一不禁”啊啊”地叫起。

惣一在兼山膝上,以面对面的姿势被抱着。紧接着兼山的手攀上惣一双丘,将双瓣向左右拉开。

“怎么样,这样被插着的屁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惣一在侵犯自己的男人膝上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够了……不要……”

他说过会救自己。这个男人说过只要听他的话就会救自己。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遭受如此这般的凌辱?快放我走吧……快……。

“你别再这么挑逗我啦~我真的快不行咯!”

茂苦笑道。兼山仿佛特地做给茂看一般在惣一被填满的后庭边用手指画着圈。虽然是在这种状态下,惣一仍因为敏感处缓慢的触感而背脊发麻。

兼山反复抚摸着被扩充部的四周,接着,将一根手指缓缓旋转着插入,惣一察觉到他想要将已经撑到极限的后庭再度扩张,扭着腰央求道”不要,不要”,然而手指却没有停下动作。好难受,好痛,可是第二根手指还是无情地插入。加上射在体内的精液,每当兼山活动手指时都会发出粘稠液体那让人羞耻的声音。

“对,对不起!”

茂叫了起来。

“我可以在这里边看边自己弄么?”

“你要不也进来吧?”

听了兼山的话,惣一浑身一震。

“反正这小嘴已经这么柔软了,你也一起进来吧!”

“诶!”茂惊讶地大声叫起来,惣一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我自夸,我的家伙可是很大的哦,那家伙该不会挂吧。”

茂有些担心地说,兼山笑道“没事”。

“反正这家伙总要死的。……来吧。”

和说好的不一样!他说过只要为他口交,就会来救我。这场性交也是同样,所以才连羞耻和屈辱都忍耐了。

“不,不是……说好了吗?”

惣一抬头看着兼山,双唇颤抖地质问。接着兼山投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目光。

“……稍微忍下。”

耳边传来轻声低语。

“可,可是……”

“……再等一会,我就找个空子带你走啦,你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吧。”

可是,可是……既然会救我,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抱我?太奇怪了,这个男人莫非是在说谎。

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惣一感觉到身后的来人,以及身体被抚摸的触感。

“好厉害,这家伙还真柔软……”

低俗的男人按着自己的侧腹,猛地从那里掠起一阵恐怖。他舔舐着自己的脖颈,捏弄着胸口玉珠。继而仍然和男人连接着的自己突然被抬起腰,一连串预想不到的动作让惣一的头脑无法运转。

“啊,不……不……”

声音兀自高扬,身后男人因为自己的叫声而兴奋,传来粗重的鼻息。

“哇,真是尤物……”

茂把勃起的分身抵在已被兼山填得满满的后庭处摩擦着。

……惣一感受到扩张处的触感,茂的手指正在玩弄自己的乳头,正在抚摸连接处的人是兼山。

玩弄结合点周围的手指插入了被填满的缝隙。

“放,放了我!”

不管惣一如何央求,兼山只是微微地笑着,然后两根手指,三根……明显地增加着。惣一甚至觉得那里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狠狠地被玩弄着,已经麻痹了,变成了连自己都弄不清的未知领域。只是害怕,害怕地注视着带给自己痛苦的男人。

“喂,茂,差不多可以进来了吧?”

玩弄甬道的手指动着。惣一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某一时期,为了了解能够使用多大的阳具而开发过私处。的确只要好好地扩张,也能够使用大尺寸的阳具或者按摩棒,可是对惣一来说人类尺寸已经足够了。最终惣一也发现了自己喜欢的是适中大小。

“住,住手!”

因为开发过所以惣一知道,这么一下进来是不可能的。

“我真的不要,不要!”

不管怎么叫也没有人来救自己。惣一拼命挣扎,反而被兼山一把抱住拘束起来。燃烧一般炙热的另一根肉棒顶在了扩张处。坚硬湿润的顶端,生理性的厌恶猛地扫过背脊。

“肯,肯……肯定不行。会裂开,会裂开的……”

似乎被惣一的惨叫吓到了,茂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还是不行吧?”

“你别在意这家伙说的。”

兼山仿佛在哄哭着的孩子似的拍了拍惣一的脑袋。

“不过一下子裂了就不好玩了,你想要享受的话就别这么猴急。”

“我,我知道了。”

男人的雄起挤进狭窄的缝隙里,强烈的压迫感,那里即将被撕裂的剧痛袭向全身。

“好痛!好痛!”

只要惣一喊痛,茂就会停下前进。然而一旦惣一平静下来,茂就会继续向前顶去,惣一下腹紧绷着,仿佛喉头有什么要跳出来似的。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惣一哭喊着,耳里传来茂兴奋的声音。

“好,好厉害,好厉害啊。真的能吃下两根,原来屁眼可以拉得这么大啊,真是太厉害了!”

茂得意地抽插着,每当此时,惣一的脑门就仿佛被刺穿般激烈地疼痛,下巴咯咯颤抖着。

“喂,也给我看看插着两根的样子啊,来拍张照片。”

早乙女说道,茂便转了转身,被摩擦的后庭仿佛毛巾被搅起一般,惣一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耳朵都被震聋了……”

兼山小声抱怨了一番。在这之后,惣一再也没能出过声,因为毛巾塞进了口中。于是惣一终于确信了,兼山说要救自己是在说谎,自己会被这样……侵犯后然后杀掉。

两人因为一同的攻势而兴奋起来,兼山的动作变得更猛烈了,后穴被两根肉棒凶暴地摧残,连接处开裂流血,由于血液的润滑,两根肉棒变得越发残暴。

自己正身处地狱。遭受侵犯的地方传来剧痛,野兽一般的交合,激烈的疼痛让惣一失去了意识。

也许这样也是解脱吧,可是右脚传来的钻心疼痛又让惣一再次醒来。

早乙女抓着自己的右脚,而他的手上握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钳子。钳着脚趾甲猛地连根拔掉,钻心的疼痛让身体痉挛,而身体的痉挛又让体内的兼山和茂越发兴奋。惣一哭着,不成声地叫着。不断拔起脚趾甲的疼痛让惣一失禁了好几次。然后当早乙女拔下第七片脚趾甲,用钳子的尖头扎趾甲下的嫩肉时,惣一终于不省人事。

……惣一再度睁开眼睛时是在医院的床上。由于没有接到晚上的定时联络,担心的嘉藤带着组里的人赶到公寓,然而不管是组里的人赶来救自己,还是对方如惊弓之鸟向自己后背射击,当时的惣一都已经不知道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后,惣一捡回了一条命。背后的伤和拔去的趾甲……被狠狠蹂躏的阴部恢复原样花了半年。组里的人对当时的事都绝口不提,可是自己究竟受了怎样的暴行是一目了然的,像恶性肿瘤一般被放置在一边自生自灭,让惣一感到屈辱痛苦。

住院期间早乙女被警方逮捕,对自己实施暴行的两人也被嘉藤结果了。

“扔海里了。”

嘉藤的报告简洁明了,而且易懂。

伤害自己的男人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早乙女也在狱中被伪装成自杀杀掉了。让自己陷入地狱的男人们都死了。可就算他们已经不在了,噩梦仍然重复着。被男人撕裂,拔去趾甲的地狱之景……

“惣一先生。”

被人摇醒,惣一悲鸣着睁开眼睛。

“……对不起,吓到您了。”

嘉藤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

“饭送来了,您要用餐吗?”

“……啊……好……”

惣一在沙发上坐正,又想起来了,已经过了五年了,噩梦却仍然挥之不去。

没有食欲,不过闻了闻清汤的香味,还是勾起了些想吃东西的欲望。

“说起来,你吃了没?”

舀起一口汤,惣一问道。

“惣一先生在参加集会的时候,我和别人换岗吃完了。”

嘉藤在对面坐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明明可以做些其他事的,老是被人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你先去洗澡吧。”

惣一想打发他到别处去,忠实的警犬却拒绝道:“不用,我之后洗。”

“你就去洗吧,我想一个人慢慢吃。”

说到这个地步,那个高大的身影才终于消失进浴室里。惣一松了口气。由于那天在自己房里被袭击而得了心理疾病,即使是保证万全的房间,也无法只身一人待在里面。

只要没有人在身边,就会不安得不像自己。虽然搬去了防范设备一流的公寓,却仍然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得以平静。

连绵不断的不安使得惣一将房间的窗全都安上了防弹玻璃。自己的身边永远配备着保安,进房前先要让他们确认房里空无一人。但就算这样,惣一一个人在家里也无法入眠。

耳朵……好像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房间的隔音设备应该是很好的,然而却仿佛连走廊里的声音都无法隔绝,自己应该没有感到害怕,可是身体却在发抖。房外有保镖守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也应该是外面先有动静才对。

惣一站起来,跑向门边。铁链和钥匙都锁着。即便确认过了,还是不能冷静。如果有人从窗户进来了……不,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是12楼。可是窗户应该不是防弹玻璃吧,要是有人在外面狙击自己……惣一关掉了房间的灯,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不可能瞄准的。啊,可是,如果从隔壁房间翻窗进来的话……

惣一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却无法停下妄想。双脚上虽然已经长出了漂亮的趾甲,但还是传来阵阵刺痛。不好,不好……一旦想起,身体被撕裂的记忆就又冲回脑海。

记忆绽放,鲜明得就好像刚刚才发生。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会疯的,惣一在黑暗中冲进浴室,在淋浴间里的嘉藤急忙跑进换衣间里。

“发生什么事了!”

惣一靠着浴室的门站着。

“……我……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声音轻得快要消失,湿漉漉的男人低头看着拼命咬牙快要哭出来的自己。

“没关系,那您坐下来吧……”

惣一慌忙制止想要去取椅子的男人。

“不,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在意我,你继续洗吧。”

嘉藤稍许沉默了一会,又回去了淋浴间。惣一靠着门滑坐下来,抱起膝盖。看着嘉藤的背影,记忆的回潮就渐渐远去了。

有着保护自己的人的安心感和,水声。惣一感受着水声的甜美时,战栗一般地呼了口气。

热水升起烟雾,男人结实的肉体,移开视线,等待着胀痛从股间消退,惣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以上部分译者为filyer}--------------------------


1-end-




2


作者前言:

有关这个故事……

这是已出版的小说《月に笑う》里,黑社会本桥惣一的后续故事。

微妙地变成了系列作品,

总之这是番外篇的2。

之前的部分请参照《月に笑う惣一编》,那一本没有编序号。


距离惣一如愿以偿的那一天还很遥远。



无论如何就是害怕一个人独处,惣一连入浴的时候也叫嘉藤在浴室里陪着自己。嘉藤再次彻查过房间的角角落落,汇报说连只猫也钻不进来,即便如此胸间翻涌的可怕妄想还是无法消失。

自己在淋浴间洗着身体,嘉藤搬了把椅子进来,在浴室里读着偶尔在睡前也会翻翻的书。镜子中映出无意识用手指梳理着半干头发的男人的侧脸。

嘉藤只为了配合自己的“可怕妄想”才与自己同居一室,实际上也不需要他做保镖的工作。惣一明白他带着书进来是为了打发无聊,但还是很想从他手中抽出那本书丢到浴缸里去。倒也没有非要他看着自己的意思,可是那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还是让人忍不住火大。

惣一故意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泡澡,直到头快晕了才离开浴缸。开始吹干头发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零点。

接下来只检查了一下电脑里有没有新邮件,惣一便爬进了被窝。“可以留盏灯吗?”嘉藤难得地请示道。

“……怎么?”

“因为书正看到一半。”

那本书似乎挺有趣的样子。惣一其实在黑暗中睡不着,一直以来都必须有点光线才能入睡。嘉藤明知不用顾虑自己,却还是循规蹈矩地问了。

“随便你。”

惣一钻进被子里。这家酒店的被单有点硬,肌肤的触感不是太好。

闭了会儿眼睛,却一点也睡不着。起来喝点酒?可是冰箱里没有红酒。叫小弟去买也不是不行,可是又不高兴等待。

睡不着的惣一在床上不断翻身。嘉藤在邻床维持俯卧的姿势入迷地盯着那本书,偶尔哗哗翻动书页。他本是个对别人的动作非常敏感的男人,但这会儿精力大概都集中在书本上,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正看着他。

男人有着随年纪增长越发成熟的面孔。惣一虽然喜欢自己的脸,但也觉得与自己不同类型的嘉藤长得不错。就是眼睛稍微细了点,有些冷淡……

望着望着,惣一的下半身热了起来。还是不要继续看了比较好,虽然明白,但男人聚精会神的侧脸实在难得一见,视线无法移开。于是意料之中地,身体起了变化。

惣一缩进被窝,睡裤包裹的股间已经难看地膨胀了起来。

“……睡不着吗?”

忽然传来的说话声吓了惣一一跳。

“你不是在看书吗?”

“因为听到翻身的声音……”

好在自己不礼貌的盯视没有被发觉,可是下半身这样的状态更让人难以入睡了。惣一用被子裹住自己向男人问道:

“……那个在吗?”

“那个……吗?”

嘉藤沉默了片刻。惣一难堪地紧紧捏住被角。

“包放在车里,我叫庄司拿上来。”

听到嘉藤下床的声音,惣一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望着那正在打电话的背影。

大概不要五分钟“那个”就会送来了吧。惣一钻出被窝,坐起上半身。

打完电话的嘉藤走向窗边,稍稍拉起一点窗帘。窗帘缝隙中依稀可见似乎永无休止的落雪,那张望着窗外的侧脸在想什么,惣一读不出来。

“那本书,有那么有趣吗?”

男人回过头来,顿了一下回答道:“还好。”

“还差一点就读完了,结局大概猜得到,不过还是会在意……”

正谈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之时,嘉藤的手机响了。嘉藤边接电话边向房间门口走去。

从庄司手上接过黑色小型公文包,嘉藤走回来将它放在惣一身边。

“我暂时离开一下。”

嘉藤带着书走进了浴室。对着公文包的惣一产生了轻微的自我嫌恶,随即憎恨起那丝毫不受郁闷心情影响的股间热度。

他从以前开始就有迟泄的毛病,虽然还不至于只刺激前面就不能射,但就是要花上不少时间,他讨厌那个疲倦的过程,因此勃起对他而言十分痛苦。

知道靠后庭就可以简单地射出后,惣一就开始只抚弄那里。而由于对前方的触碰越来越少,阴茎也变得比过去更加难有感觉。现在没有按摩棒的插入他已经无法射精了。

所以这个装着按摩棒的公文包是惣一出差外宿时的必需品。

过去还不至于到哪里都带着它,因为有玲香能让他定期射出来,在出差目的地也可以叫专业的女人来服务。但那个暴力事件改变了一切。

惣一开始害怕人,就连交往了许久的玲香都不例外。玲香虽然平时傲慢,但在床上却很听话。而且她爱着自己。可即使明白这点,惣一还是怀疑她会不会与别的组有勾结,而叫手下调查过她。

玲香没什么奇怪的动作,但即便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也只是现在如此。这样的不安总是缠绕着他。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不知哪一天……当两人在房间里独处的时候她就会豹变,用枪口对准自己。被自己养大的君岛背叛而引起的惨事,让惣一生出种种不可能的妄想。

“因为不知道你何时会背叛,所以很害怕。”这种妄想的恐惧无法当面对玲香说。但若要提分手的话,又可以预见到她会说“我不在意那件事”。

被恐惧驱使的惣一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以“被看着会更有感觉”为由,让嘉藤看着自己和玲香做爱。其实嘉藤在场是为了监视,以防玲香“背叛”的状况。

一开始还算顺利,但玲香渐渐不愿让嘉藤在场。两人的口角越来越多,关系也日趋恶化,最终还是分手收场。

没有女人性欲还是会定期涌现,可是惣一连跟玲香都没法在嘉藤不在的情况下做,如果换成陌生的风俗女或是那方面的专业女郎,就算有嘉藤的监视他也肯定怕得没法做。除了自己用电动按摩棒自慰以外,已经别无他法。

惣一与玲香分手以及自慰的事,嘉藤都知道。五年前的那起事件引起的重伤痊愈后,惣一就让嘉藤住进自己隔壁的公寓,出差外宿时则是住在一起。没什么事能瞒得了他。

惣一在外宿的房间自慰时,嘉藤总是默默地去浴室里打发时间。为了不让惣一独自一人,他不会离开房间。虽然自己做的时候那些不成体统的喘息多半都被听到了,但那个男人就算看着自己与玲香做爱神色也毫无变化,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介意了。

总之快点做完,让嘉藤回来睡觉吧。不过他今天有书要读,可能多花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惣一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黑色的袋子。……怎么感觉有点轻?他歪了歪头,赶紧将袋口打开翻找。……没有、没有、没有……那个不在里面。

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也只有小小的跳蛋、润滑剂和安全套而已。

奇怪、奇怪……反复思索着哪里不对的惣一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爱用的那个按摩棒不会振动了,换了电池也没用,于是丢了它换了新的。而那个新的他忘记放进这个包里面。

惣一拿起跳蛋。他用这么小的东西没感觉,也射不出来。再怎么说这也只是辅助用具而已。在乏善可陈的道具面前,惣一有些绝望。

又稍微思考了一下,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他把倒出来的东西塞回公文包,前屈着走向浴室。

“……可以了。”

嘉藤听到声音立刻出来了,他的脸上写着惊讶。

“已经好了吗?”

惣一“啧”地咂舌。

“怎么可能啊!”

高大男人的视线集中在惣一仍然绷紧的股间。

“请您不用在意我,好好地做吧?”

受不了他为自己设想的方式,惣一冷冷地吐出“没有”两个字。

“没有……是指?”

“那个不在里面。”

公文包的内容是由自己管理,嘉藤不至于连里面缺什么都知道。

“坏掉了所以换了新的,新的忘记放进去。”

如此说明后,嘉藤领会了似地按住下巴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床边的时钟。

“叫人去买如何?”

嘉藤或许是在为自己着想,但深更半夜的让部下为了买成人玩具奔走,想想都觉得滑稽。

“……买不到的吧。”

“听说车站后面有风俗街,那里的店可能还开着,不行的话还可以去爱情酒店买。”

确实也许能买到,可是半夜被指名去买按摩棒的部下又会怎么想?嘉藤不是私底下会说这种话的人,肯定马上就会被看穿是自己的要求吧。

“算了,不用了。”

“可是这样下去会很难过吧。”

“……反正又不会死,今天就忍一下算了。”

截断话头,惣一再次躺到床上。虽然注意到嘉藤的表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无视了。

嘉藤也上了床,伴随着喀嚓一声,周围微微暗了下来。他把落地灯关了,应该是在浴室把书看完了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仔细听的话,似乎可以听到嘉藤呼吸的声音。快睡、快睡。惣一闭着眼睛对自己下令,但果然还是睡不着。意识无论如何总是集中在下半身的热量上。

虽然对嘉藤说会忍耐,可是股间的疼痛却越来越难耐。或许是因为没别的事情好想,反而更在意那里了。

明知射不出来,惣一还是用右手开始了自慰。也不是一点都不舒服,但就是没法令它变得更大。他越摩擦越是觉得火大,普通男人的话这样就能射了,为什么偏偏自己就不行?为什么就是没有要射精的感觉?

不管是什么都好,快点插进来,让自己把这热量释放出来就好。房间里就没有能代替按摩棒的东西吗?太大或太小都不行……只有淋浴的花洒似乎能用,可是那个对自己来说有些太大了。

“可恶!”

惣一咂着舌把被子蒙过头顶。白痴一样,半夜里摸索着插屁股道具的自己也好,什么也好。

隔壁的床铺发出碾压声,是嘉藤起来了吗?惣一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想去洗手间吧。

“……要我去给您取些冰块来吗?”

听到正上方传来的声音,惣一把被子拉到下巴下面。

“我想冷却一下可能会轻松一点。”

所谓要接受冷却的地方,显然是指自己的股间。性器的热度也跟感冒一样,是冷却一下就能下去的吗?鼻尖嗤笑出来的同时感到了极致的空虚,惣一翻身俯卧不去看上方男人的脸。

“……没那个必要。”

股间蹭着床单,硬硬地显示着其存在感。……真让人火大。

被拒绝了的嘉藤没有再提冰块,但也没有回床上,而是在房里走来走去。

“惣一先生。”

男人唤着睡不着的自己。惣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他的手里握着一根木质的衣架,由于是防止外套变型的款,衣架两端的部分是圆圆的丸状。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单手拿着一根衣架站在那里?惣一想着,然后注意到了其中的缘由。他的耳垂轰地一下烫了起来。

“我试着找了一下房间里可以替代的物品……”

惣一神经质地摩擦着自己快要烧起来似的通红耳朵,激烈的羞耻之后涌起的是让胃部都抽搐起来的愤怒。

“……你是要我使用那个吗?”

淡淡的声音之中蕴含着愤怒。虽然自己也寻找过代替品,但那个另当别论。嘉藤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对不起”地道歉道。

“我僭越了。”

惣一“哼”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好啊,把那个给我。只要把它插到屁股里搅动一下,快点让该出来的出来就好了吧?你是叫我这么做吧?”

惣一伸出手,嘉藤却不把东西递过来。

“实在是对不起。”

“够了!快给我!”

惣一怒吼出来,嘉藤还是摇头。

“可以请您再稍待片刻吗?我马上就准备那个。”

“别开玩笑了!”惣一猛捶了床一下。

“我不可能一个人呆在第一次住的酒店里!这种事你总该知道吧!”

“我不在的期间,会让保镖进房间保护您的,只要再把休息的人叫醒一个,外面的警备也万无一失……”

“够了!”

惣一神经质地搔乱自己的头发。

“可是……”

“我都说了够了!我才不需要什么代替品!你还想再继续侮辱我吗!”

明明被责备着,嘉藤却用怜悯似的目光俯视着自己。惣一抓起一个枕头扔向男人。

“别看我!”

视线总算移开了。

“反正你其实觉得我是个变态对吧?”

没那种……惣一打断了男人的否定。

“是啊,我就是不用屁股就射不出来的变态!你就好了,随便就能普通地射出来!”

因为普通而责备他也很莫名其妙吧,奇怪的明明是不普通的自己才对。

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的了。结果自己发怒是为了什么?因为他马马虎虎地将衣架什么的当作按摩棒的代替品给自己吗?

自己也考虑过用花洒如何,跟他是半斤八两。那自己究竟是想怎样才甘心?究竟要嘉藤说什么,给予什么,自己才会满意?

“……借我那个吧。”

惣一指了指嘉藤的股间。

“别给我衣架什么的,给我那个!”

嘉藤是直男。虽然没有长久持续的关系,但他身边常伴有女性的身影。惣一就是知道他没法和自己做,才故意提出乱来的要求想令他困扰。他确信这会让嘉藤反感。

“根本不需要什么奇怪的东西,这里不就有真家伙吗。你不会说不要吧,这可是上司的命令哦?”

怜悯的目光转变为困惑,惣一轻轻笑了。嘉藤又要向自己道歉了吧。边说着对不起,边低下头去。

“我的那个可以的话,请您尽管使用。”

就好像在回答天气如何,嘉藤淡淡地应道。与预测相反的反应,反而使惣一变得不知所措。喉咙里咕嘟一声,微妙地响了一下。

“只要不会使惣一先生感到不快的话。”

惣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本只是对画上的饼半开玩笑地说“想要”,没想到真的得到了。虽然高兴,可是不知为何不敢吃。现在完全就是这种心情。

“……说笑的吧。”

“您是在说笑吗?”

惣一再次沉默了。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认真地在说可以提供这具充满男人味的肉体给自己使用。

腋下微微渗出了汗水。自己想要这个男人吗?说实话,非常地有兴趣。想要。

但也不能就这样扑过去,让对方发觉自己极度渴望的事实。惣一稳住双脚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慌,要冷静。他不愿让嘉藤觉得自己可怜,他想表现得平静些……甚至冷酷些。

“还真敢说,不过你那玩意能派得上用场么?”

惣一装出不是非要不可的态度。

“我想要试试才知道。”

嘉藤诚实地回答。

“你连能不能行都不知道还敢信口开河啊。”

惣一试探着回了男人一句。嘉藤考虑着什么似地游移着视线,随后问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这就做准备。”

惣一耸了耸肩,丢下一句“随便你”就钻回了被子里。这样摆出一副“反正你不可能做得到”的高姿态,更显得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期待。

旁边的床咯吱一响。嘉藤坐在床沿,将内裤脱至脚边。

然后他卷起睡衣衣摆,露出了性器。扎根于浓黑阴毛之下的那个,又粗又长,看上去沉甸甸的。

粗壮的手指开始摩擦那个巨物。本来在床上支着下巴观看这一幕的惣一,不自觉就将身体探了出去,对男人的自慰行为看入了迷。

摩擦声有节奏地响着。与略显粗暴的摩擦相呼应地,物体的顶端渗出了欢喜的液滴。发觉这点的瞬间惣一的身体猛地热了起来。那个丑陋的生物究竟哪里可爱了,他也搞不懂为之着迷的自己。

嘉藤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头望着惣一。

“……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呢。”

无表情的男人脸上发红,应该是自慰的兴奋所致,但也有可能是在自己面前感到羞耻的缘故。一想到这点,惣一感到体内似乎有只野兽开始暴走。紧握的掌中渗出汗水,为了让性器勃起而做着准备的男人也煽动了自己的情欲。

说着不好意思的男人又开始了手淫。色深而粗大的挺拔物体已经不再需要支撑,即便离开了嘉藤的手指也能微微摇动着站立,主张着自身的存在。

那个真的能进到自己身体里吗?比平常爱用的按摩棒还要粗一些,而且惣一上一次接受真人的肉体已经是五年前被强暴时的事了。

身体被强行撕裂容纳下两根的记忆还残留着,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会不禁全身发抖。疼痛、快感、自我厌恶交织在一起,在脑海中不断打转。但……自己的视线还是移不开这个拥有漂亮肉体的男人。

男人用手指抹去顶端渗出的汁液,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抬起了头。

“惣一先生。”

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叫了自己一声,鼓膜却像换了新的一般敏感。

“我觉得已经可以了。”

“……啊,嗯。”

自己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发觉这点的惣一不禁焦躁起来。

“可以在您的床上吗?”

惣一慌忙往左边挪去,这张床比双人床还大,但一个人躺在正中的话,就很难容下别人了。

嘉藤上了床。他的重量使床铺表面陷了下去,自己的身体不安定地晃了晃。

“您打算怎么用呢?”

勃起的男人问道。可是“来插我”这种话惣一说不出口……太羞耻了。

“把衣服脱掉。”惣一别开视线说。嘉藤没有回答,但听到褪下的睡衣被扔到邻床的声音,惣一知道他变成了全裸。他缓缓看向身边的男人。

不胖不瘦……不、稍微偏瘦一点,充满男人味的男人正全裸勃起着看向这边。一直陪伴在身边,从早到晚都面对面的男人,一旦脱光了衣服靠近,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直以来无论有什么要求,惣一只要动动下巴吩咐就好,然而这个时候却不知如何应对。

对着没作出任何反应的自己,嘉藤有些讶异。惣一以自己也觉得不自然的动作一把扯过公文包,从里面取出润滑剂和安全套,用颤抖的手胡乱扔到男人面前。

“……拿去用。”

嘉藤先是戴上安全套,接着将润滑剂倒在手上。把盖子盖好后他又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惣一。

“这个是给惣一先生使用的吧,现在您这样我不好涂,可以请您躺下吗?仰躺俯卧都可以,只要是您喜欢的体位。”

嘉藤淡淡询问道。从那张脸上看不出对于即将拥抱同性一事的踌躇。虽然没有踌躇,但也没有兴奋。那份一如往常的平静让惣一有些在意。

“……你真的做得到吗?”

嘉藤微微歪过头。

“我只跟女人发生过关系,但我见过插入男性的过程,所以一定程度上了解一部分。”

这个男人旁观过自己和玲香的多次性事,通过那些知道如何插入男人也不奇怪。因为对玲香解释这是“视奸PLAY”,所以他都叫嘉藤假装认真在看。

要把玩具放进来之前,惣一都要求玲香反复用手指放松那里。虽然前列腺被摩擦是很舒服,但松弛得不够的话就会痛。他只想追求快乐,不需要痛苦。

“请您躺下来吧。”

嘉藤再次催促,但惣一还是一动不动。至今为止自己打开大腿被玲香用假阳具插入的姿态已经被看过好多次,但对象换成嘉藤就有点吓人。不对,也许这是五年前的恐惧造成的也说不定。

可是嘉藤和那些男人不一样。而且这次是由自己主导,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停止。

再说自己确实想要那个怒张的东西,想要感受被它填满的感觉。

犹豫了一下,惣一慢慢地趴在床上。

“可以请您稍微抬起腰吗?”

惣一弯起膝盖,把腰上提,摆出头低着只有臀部翘起来的姿势。比起头与腰在同一水平线上,这个姿势能令臀部更突出,比较容易让对方爱抚。

“那么,我失礼了。”

嘉藤掀起惣一睡衣的下摆,一瞬间流动的空气滑过股间,有点凉凉的。

指尖碰到了臀部,徐徐抚摸过来。手指的动作留下了粘粘的痕迹,皮肤因此变得敏感,簌簌发起了抖。以为会迎来温柔抚触的瞬间,与女人不同的强有力手指握住了双丘。感受的落差让惣一猛地一哆嗦,抓住臀部的手指一下子离开了。

“我太用力了吗?”

背后的嘉藤听起来十分担心地问道。

“……忽然用力有点吓到而已,不要管我,你继续。”

“但您也不喜欢被惊吓吧。我现在再碰一次您的臀部,如果讨厌的话请直接告诉我。”

这次由于有事先知会,再次被抓住双丘的时候惣一没有吃惊。像要让深处的窄缝露出来一般,手指握住浑圆的臀瓣往左右两边掰开。察觉到自己的那里已被嘉藤一览无余的瞬间,比起兴奋还是羞窘占了上风,惣一的额上浮出了一层汗水。

那里与充满官能感、形状淫荡的女性器完全不同,只是单纯的排泄器官。或许嘉藤看到那里就会一下子软掉也说不定。

靠近深处的部分被什么温热潮湿的东西碰了一下,接着开始滑溜溜地在窄孔的周围爬行。惣一的背不禁颤抖起来,力量全都集中在了后处。他轻轻将头往后扭去,可能因此动到了腰,嘉藤抬起了脸。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惣一回过头趴好。他做梦也没想过嘉藤会用舌头舔自己那里。虽然玲香会这样做,但就算是惯于口交的风俗女也未必愿意舔人屁股。

湿滑的舌头在被掰开的窄缝周围缓慢地游走,像要软化坚硬的皱襞似地画着圆。惣一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赶紧张口咬住垫在脸下面的枕头。后穴周围都湿成一片了,舌头才终于离开。

“……我要把手指插进去了哦。”

嘉藤细心地提醒后,滑腻而坚硬的东西才触及臀部深处。渐渐使上力气的那根手指,微微撑开了惣一的身体。

“啊!啊、啊……”

手指钻进来了。虽然只有一根,但和女人的比起来来明显粗得多。玲香以前总是用纤细的手指在入口附近爱抚,但嘉藤的粗长手指正埋得越来越深。

“里面很热啊。”

嘉藤这么说。可是惣一无法回答,他的意识已经完全集中在自己体内的手指上了。

“入口虽然很软了,但里面还是很紧。”

自言自语一般嘀咕着,嘉藤忽然动了一下埋在里面的手指。本来只是往里插的手指首次加上了别的动作,惣一的腰因这过大的冲击瑟瑟发抖。

“这样做,您的感觉好吗?”

惣一轻轻点了点垂下去的头,于是仅有一根的手指开始在内部大幅度地动作。他在跟女人做的时候也是这么猴急的吗?要不要叫他稍微慢一点……惣一犹豫了。虽然激烈的刺激是让身体有点吃力,但他并不讨厌。

“疼吗?”

惣一摇头,没想到肆虐的手指忽地抽了出去。“我又没说疼……”念头刚落就听男人道:“那么请恕我增加一根手指。”

已经习惯了第一根手指的粗暴,第二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两根手指用力撑开入口这个行为,让惣一难为情得耳朵都红了。不让入口习惯的话是没办法让嘉藤的大东西顶进来的,他心里清楚,可是连体内都被一窥究竟的感觉实在太不堪。但他也无法否定自己因为害羞而更有感觉的事实,自己半勃的股间已呈成品状态。

热心地扩张完入口的手指蓄力向里探进了一些。毫无章法的动作中,入侵者不经意蹭到了惣一极度敏感的部分。

“啊嗯!”

快感的刺激突如其来,惣一忍不住发出了女人般的淫叫声,随即羞极地咬紧牙关。

以前假装玩视奸PLAY的时候,他也当着嘉藤的面发出过各种不成体统的声音。可现在一想到正是嘉藤的手指让自己发出女人似的娇吟,不知怎的就是羞耻得受不了。

无视惣一的动摇,嘉藤再次用力摩擦了一下那个部位。

“咿!啊啊嗯!”

股间发着抖,腰好像要溶化掉一样。背后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

“这里有感觉呢。”

“没、嗯……”

惣一摇头,可是谎言立刻被嘉藤看穿。那儿一被反复磨蹭,自己的上半身就像蛇一样扭动起来。膝盖也失了力气,身体一点点崩落下去。

“不……不要了……那里……啊、嗯、啊啊啊嗯!”

惣一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小团,但手指还是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切实地欺负着那一处。

“咿、咿……讨厌、讨厌……”

惣一的双手无助地在被单间滑动。粗粗的指头猛地按住那里,他摇着头下巴直抖:“够、够了!”

“停下、停下……”

“不是很舒服吗?”

“所以……才不、啊啊!啊啊啊!”

手指越来越用力地按个不停。惣一连呼吸的余裕都没有了,只能不断娇喘。

“不要、不要、不要了……”

两腿乱挣中,那个感觉越来越近了。不会吧……最近后面只靠手指根本去不了的,不管怎么刺激前列腺都……

“等……等等,等一下……”

难道嘉藤以为自己是在欲拒还迎么,抚弄反而更激烈了。不管惣一怎么扭腰似乎都被当成愉悦的表示,手指的动作就是不停。

“嗯、啊、嗯……呜、啊啊啊啊……”

腰瑟瑟发抖,自己的那里紧紧夹住了旁若无人的手指。从嘉藤爱抚后面起就一次也没被碰过的前面迸出快感的结晶,弄脏了床单。

后处还在回味快感似地衔着手指收缩,它却毫不犹豫地拔出去了。喜欢的玩具被拿走的若有所失感油然而生。惣一回过头,男人正用纸巾将惣一滴在床上的精液仔细擦去。

“出来了呢。”

男人满足的声音让惣一猛地火大起来。

“我明明都说了不要了!为什么就是不停!”

嘉藤惊讶似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要的是比手指更大的东西!你那个是为了什么才准备好的啊!”

面对发火的自己,嘉藤说着“非常抱歉”深深低下头去。其实手指也让自己很舒服,因为这样就去了而责怪嘉藤也很没道理,惣一心里明白。可是他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那个。而且嘉藤的那里到现在都还没软下去。

“现在开始会不会太迟?”

惣一坐起上半身,张大双腿指着自己的股间。

“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射过一次的那里已经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倒着。

“真的十分抱歉。”

惣一俯视着埋头道歉的嘉藤思考着。今天本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成了真,说不定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也都能成真。

他揪住没得到原谅就不抬头的嘉藤的头发,用力往上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嘉藤的口半开着歪向右上方。那嘴唇尝起来意外地厚实也说不定。仅是想象那张嘴爱抚自己的模样,惣一刚刚吐过精的下半身就再次发痒。

“用嘴让我勃起。”

惣一松开手发出命令。嘉藤闻言只是微叹了口气,随即维持纹丝不动的表情,跪在惣一面前抱起他的大腿。

无视惣一的满心期待,男人缓缓抚弄起他性器周围的柔草。

“您这里的毛是剃过了吗?”

惣一皱起了眉。怎么会有这么破坏气氛的问题。

“怎么可能啊!”

“那真是很少呢。”

突然被揭了短,惣一面红耳赤。他天生体毛就很稀疏,手臂和腿上的汗毛都只有胎毛程度。四肢也就罢了,他最痛恨的是连私处的毛发都很少。玲香也笑话过他“跟处理过体毛的AV女演员一样”。

嘉藤的指尖轻轻搔弄着惣一细细的阴毛。

“……你这家伙是阴毛控吗。”

“不,我比较喜欢一点也没有的。”

视线跟惣一的对上后,嘉藤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

“只要我说喜欢没有的类型,与我交往的女性全都会把这里的毛剃掉呢。”

嘉藤这么说着,将头埋进了惣一的股间。萎靡的性器被手持起,肉厚的舌头由下而上攀至顶端,舔了上去。惣一用双手捂住了嘴,否则他就要漏出奇怪的声音了。

从冠部到根部,再由根至冠,热热的舌头不厌其烦地来回舔着。裂口周围一被舌尖顶弄,惣一的腰就不住发抖。这时嘉藤的手臂又像在说不许动一般,更用力地抱紧他的大腿。下命令的是自己,可是感觉上却被对方支配了。

“啊、啊啊嗯……”

感觉很舒服。惣一微微支起上半身,注视着舔弄自己的男人。

在舌技下又变成半勃状态的分身,被整个收入了嘉藤的口腔之中。

啾噗、啾噗……伴随着让背部爬满鸡皮疙瘩的淫乱水声,嘉藤卖力地吸着惣一的东西。被玲香口交的时候感觉就像被猫舔一样,而嘉藤则让人联想起更大型的食肉猛兽。强力的吸吮让惣一产生了自己会被吃掉的错觉。舒服到几近目眩的地步,但又有一点点恐怖。

不知不觉,自己的那里已经进入了雄性的备战状态。精心培育了它之后,嘉藤的嘴唇离开了。男人抬起手背擦拭嘴角滴落的唾液。

“比起正常位,还是背后位比较容易吧?”

惣一点点头翻了个身。嘉藤将手指按在他突起的臀部深处,那个又小又窄的地方。

“嗯……”

经由手指得到过一次高潮的后方还留着刚才的余韵,仍然柔软得像要化开一样。即使入侵的手指增加,那里也贪婪地全吃了进去,紧紧吸住不放。

“真柔软,感觉还能这样让您去一次……我现在准备进去,如果疼的话请您告诉我。”

这句话之后,坚硬灼热的物体抵在了入口处。意识到那就是嘉藤的东西,惣一的心跳瞬间加速。

考虑到嘉藤手指动作的大胆,说不定他也会用下半身一口气贯穿自己。惣一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男人并没有乱来。他一点一点地撑开柔软的入口缓缓前进,反而令人有点焦急。

“啊……呼……啊嗯……”

感受到强张的部分摩擦内壁的感触,惣一反弓起背。虽然不痛,可是随着那个越插越深,下腹部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哈……嗯、嗯……“

他吐着气等待身体习惯。不知过了多久,臀部传来一阵毛发刺刺的触感。那个又粗又大的东西真的连根部都埋入自己体内了,自己正被刺穿、侵犯着……只是想象就让他瞬间忘记了下腹的压迫,股间也开始变热。

“我要动了。”

粗壮的肉棒缓缓摩擦起内壁。与玩具不同,是真正的那个。滚烫的,鲜活的,属于人类肉体的一部分。

“啊啊、啊啊嗯!”

曾经被手指执拗玩弄过的地方一被刮到,腰就自然地摇晃起来。嘉藤似乎察觉到惣一发声的变化,开始集中攻击他有感觉的部位。

“啊、啊啊、那里、好舒服、好、嗯……”

全身战栗,舒服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惣一发狂般地拼命摇头,身体不住扭动。玩具的抽插完全不能比,活生生的东西要好太多了。

膝盖发软、手臂无力,这具身体只剩下被嘉藤支撑的腰有感觉。只对被侵犯一事有感觉。

“啊啊、好棒、好厉害……”

惣一紧揪床单喘息着。

“啊啊、哈啊……再来、再来、再来……”

好舒服、好舒服……舒服到难以言喻的快感几乎令惣一失神。被男人压在身下的自己。难看地挺起腰部的自己。醉心于雄性性器的自己……。

不知是润滑油还是分泌物的缘故,男人每动一下结合的部位都会传出猥亵的咕啾咕啾声,更煽动起惣一的兴奋和羞耻心。

“咿!”

正陶醉于快感的惣一忽然被握住了下体,不禁发出悲鸣。嘉藤大约是打算前后一起施予刺激,可是屁股就已经让自己舒服成这样,前面也一起弄的话他绝对会失神的。

“那、那里不用了!”

即使惣一不愿意,男人也不放手。龟头被拇指连揉带按地刺激,全身都舒服透了。

“感觉很好吧?一爱抚这里里面就会绞紧。”

“真、真的、不……”

“咿呀!”被男人用力紧握住分身,惣一叫出了难为情的声音。

“不要、啊啊、啊、哈、啊啊啊!”

一被男人碰到,自己就会条件反射地发出娇喘。

“啊、啊嗯、啊啊、啊啊啊……”

脑中渐渐变得一片雪白,体内被抽插,体外又被爱抚着,快乐的麻痹感传遍了全身,惣一几乎不能呼吸。

那个感觉袭来了,比一贯的不知强烈多少倍,惣一“啊啊”尖叫出来。会死,这样下去会死,舒服到要死了……。

有强光在白茫茫的脑海中迸开,一时间思绪陷入了雪盲状态。惣一在伴随极致快乐而来的失神中将欲望倾泄在嘉藤手心。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嘉藤的脸就在眼前。他的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前发。

“您没事吧?”

惣一搞不清状况地点头。

“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不过您失去了意识。”

刚才那场刺激的性爱在脑海里闪过。兴奋已经退潮,但身体还像在梦里一般轻飘飘的。

惣一不出声地微微蠕动嘴唇,嘉藤为了听清那实际不存在的声音而将耳朵挨近他的嘴边。他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将男人拉近后,吻了他。嘉藤的身体吃惊似地震了一下,但惣一不在乎那些,只是吻着男人的唇,一次又一次,最后将舌尖探了进去。始于惣一诱惑的吻很快就被嘉藤夺去了主导权,两人的舌头激烈地缠绕在一起。

“进来。”从被唾液濡湿的双唇中,惣一吐露出欲望。

“再把那个又大又粗的,插进来。”

从刚才起,后面就寂寞得受不了。还想再要一次那种强烈的快乐。

“还是不要太勉强为好……”

惣一摇头。

“不嘛,我想要,把那个放进来,把我的里面弄得乱七八糟……”

他把下半身蹭上男人,露骨地撒起娇来。

“……暂时还没办法哦。”

哄孩子似地、男人抚摸着他的头。

“那吻我。”

这个愿望实现了。口中被蹂躏到以为会缺氧的地步,不知不觉嘉藤的那个也恢复了生机。

察觉到的惣一这次仰躺着,抱起了自己的双腿,无声地用腻人的目光朝嘉藤发出诱惑。

密着的身体。快要被压坏了的感觉。在彻底放松开来的那里进出的肉棒。

“啊啊嗯、啊啊、啊、啊、啊!”

换了角度后,被顶到的部位也不一样了。腰被强大的力量所压制住,快感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看得到自己被侵犯着的地方。

“啊啊、好棒、好棒、那里好厉害、再顶那里、再用力一点!”

他能够摆出任何羞耻的姿态。能够吐出任何羞耻的话语。只要能得到这份快感,无论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啊啊、啊啊、嗯嗯……啊嗯……”

所以更用力地侵犯我吧。我想变得更加舒服。

惣一彻底沦落为一条淫乱的母狗。下贱而不要脸的母狗因男人的性器而欢喜着,拼命摇动着被洞穿的腰。


雪在半夜停了,第二天一早高速公路就恢复了通行,但惣一没有回东京。整整两天,他一步也没有迈出酒店的房间,只是痴缠着嘉藤在床上度过。从早到晚都在做爱,舌头已经记住了嘉藤的味道,后方也背得出嘉藤手指的动作和阴茎的形状。仿佛刚学会自慰的中学生一般,他只沉迷于吞下男人的性器这件事,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嘉藤精力旺盛,对于惣一毫无节制的欲求也能很好地配合。惣一还叫他剃去了自己的阴毛,因为他说过喜欢无毛的对象。本就体毛稀疏的地方变成光溜溜的样子非常羞耻,但看到嘉藤边剃毛边兴奋起来的样子,还是喜悦更胜一筹。

做累了的间隙假寐的时候,惣一也在考虑要不要两个人一起去南国。他真心想要一周的时间,只与这个人在做爱中度过。

与沉醉于性爱的自己相反,嘉藤一直很冷静,第三天也是他开口说“该回去了”。惣一不太愿意,嘉藤告诉他明天组织有集会,他才发觉行程上向来自律的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跟嘉藤做了之后他连邮件都没再查看过。

同意回去后,两人时隔许久重新穿上了衣服。因为腰用狠了,只是坐着都觉得辛苦,在回程的车里惣一只好躺在后座。察觉到这点的嘉藤从公司里拿来了柔软的靠垫给他。

在车上的惣一还是有点恍恍惚惚,性爱第一次使他如此兴奋与满足。一旦尝到那种令脚尖都麻痹起来的快感,就再也不想回到一无所知的时候了。

他躺在后座一直盯着坐在副驾座的嘉藤。在那身西服下,男人的身体上包裹着怎样的肌肉,以及那里的硬度,他都心知肚明。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嘉藤回过头来。

“您的身体还好吗?”

“嗯。”惣一盯着他的眼睛回答。

“如果您想停车稍作休息的话请告诉我。”

惣一点点头,把脸埋进靠垫里。明明应该已经做到了嫌烦的程度,但还是想跟男人做。想要男人用那厚实的胸膛压倒自己,打开自己的双腿贯穿无毛的股间,让自己哭出声音,把自己摇晃到失神。

再等几个小时,只要回到公寓,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集会预定是明晚,在那之前自己有整整一天的时间独占男人。

惣一满足地闭上眼睛。虽然一直在用女人自欺欺人,但能给自己至上快感的还是非男人不可。事到如今多少有了自己是gay的自觉,不过他并没有绝望或厌恶,只是觉得“果然如此”地接受了事实。

……让自己醒悟到这点的是嘉藤,实在是太好了。


从公寓的停车场到电梯前,两个保镖一直跟在身后。

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后,惣一终于得以跟嘉藤独处。

惣一默默注视身边的男人。嘉藤正提着惣一的行李盯着电梯指示灯。他是在警戒电梯是否会中途被按停,停下的话进电梯的人有没有危险性。

惣一望着男人的侧脸,脑海中出现了男人在狭小空间里侵犯自己的画面。在可能有人半途进来的情况下,被男人插入了。不知电梯门何时会打开,不知会被谁看到,自己担惊受怕地任男人摆布……惣一沉浸在妄想之中,直到电梯停下才回过神来。嘉藤确认了四周的安全,对惣一道:“请您出来吧。”

一切正常,自己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三天不见的房间里。由于没有通风,房里的空气有点浑浊。

惣一看了看手表,快到下午四点了。他们是十一点后离开名古屋的,尽管一路马不停蹄,回到东京也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将惣一的行李提进房内的嘉藤低下头道:“那么我先失礼了。”看样子是打算回隔壁的房间。

“……喝点什么再走吧。”

面对自己的挽留,男人却流露出拒绝的气息:“我还是……”

“我想喝点东西。陪我喝一杯。”

嘉藤瞥了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就开始晚酌是不是早了一点?”

惣一笑了。

“想喝酒的时候喝不就好了。”

惣一从酒柜里取出最上等的红酒,拔开塞子,将红宝石色的芳醇液体注入酒杯中,随后将这天然艺术品般的饮品递给男人。

嘉藤虽然有礼地道了谢接过杯子,但在惣一开始喝之前都不动口。究竟要认真到何种地步啊,这个男人。

自己并非不胜酒力,但今天却只喝了一杯就脑子发晕。惣一踏着有点滑稽的步子,跌倒似地坐进沙发。说起来午饭没吃,酒精这么快就发挥作用或许是空腹导致的吧。

“您不要紧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惣一勾了勾右手食指示意男人靠近。男人走上前来,惣一抓住了他的手。

“……带我去床上。”

他用发情母狗般的视线发出诱惑。嘉藤定定地望着这样的自己。

“我走不动。”

惣一又催促道。男人于是打横抱起了他。在酒店时自己直不起腰来,也是这样被抱进浴室的。

男人把自己抱进卧室,温柔地放在床上后就打算离去,可是惣一不放他走。他抓住男人的衬衣,把身体靠上去。正想接吻的时候,肩膀被握住了。

“……可以请您先稍等一下吗?”

男人的表情很严肃,本打算就此开始情事的惣一只得不甘地放手。嘉藤在床边坐下,指着床头柜问道:“可以打开吗?”

那里面放着安全套和润滑剂,嘉藤见过自己和玲香做爱所以知道。惣一虽然觉得那些东西等正式开始再拿出来就好,但既然嘉藤想提前准备好,他还是点头应了。

嘉藤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回头面对惣一。

“请用。”

惣一哑然。男人递过来的,是模拟男性器外观的玩具。正是他忘了带去名古屋的……新买的那个……。

“对您来说还是这个更合适吧?”

男人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昨天组长联络过我,我现在要去一趟歌舞伎町的事务所。”

因为他有事,所以叫自己先用这个打发一下的意思吗?惣一猛地抓起递过来的按摩棒朝墙上砸去。

“别瞧不起人!”

像发出威胁的狗一般,惣一低吼道。嘉藤吓到了似地,交互看着他和被扔出去的按摩棒。

“我没有瞧不起您。”

“在你不在的时候,叫我用那个玩具自慰,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嘉藤用右手扶住下巴,沉默了片刻。

“……可以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吗?”

看来他是打算工作做完以后再回来了。惣一傲慢地问道:“要多久?”

“一天……不,两天左右。”

火气又上来了。去歌舞伎町的事务所的话,明明两三个小时就能回来了。

“你是去事务所做什么的?睡午觉吗?”

惣一故意说难听的刺他。

“我去事务所要办的事与这无关。两天的时间是为了找到符合惣一先生喜好,并且安全的男人。”

惣一的脸僵住了。

“您是试过以后觉得真人比较好,所以想要可以陪您上床的男人吧。我会慎重地挑选对象的,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像玲香小姐那时一样陪在旁边。”

听不懂。完全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有你不就好了吗?”

“我认为自己并不合适。”

嘉藤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用找什么别人,是你的话不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吗?”

嘉藤沉默片刻,将手放在腰间。

“确实,或许这样能少些麻烦,但这件事上还是请您重新考虑……”

嘉藤是直男,自己知道。虽然知道却无法接受。

“明明都跟我做过那么多次了!”

嘉藤安静地俯视着怒吼的惣一。

“我的性欲算是比较强的,性行为的话只要勃起了就能做。像前几天那样,您下令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当您的对象,但是……”

那些甜蜜的结合与激烈的吻。蹂躏过自己的声音、手指、身体。那应该是恋人间的行为才对。否则的话,自己不可能那么舒服。

“你讨厌我吗?”

被如此追问,嘉藤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如果我的行为导致惣一先生有所误会的话,我由衷地抱歉。”

他深深低下头去。

“我听从您的话借出了那里。对我来说,那只是遵从命令的行为。打个比方来说,我就像您刚才扔出去的玩具一样,只是一件道具而已。”

“你在我里面高潮了不是吗?明明都射了那么多次……”

嘉藤沉默了。

“……您是因为睡过,所以对我产生了感情吗?”

过于直接的问题让惣一紧紧咬住牙关。嘉藤把他的反应当作了默认。

“那样的话,就更要请您另择他人。我很尊敬作为本桥组继承人的惣一先生,与您发展成那样的关系,我认为不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既然如此一起睡个觉不也没什么区别吗!”

嘉藤又一次沉默了。不懂他拒绝自己的理由何在,那么热情地抱过自己的男人,现在究竟在犹豫什么……

“我很尊敬惣一先生。”

嘉藤重复道。

“我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也能够理解。本来就存在各种各样的性嗜好,我认为这些都是个人隐私和自由。可是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

“废话!”

嘉藤再次陷入了沉默,接着摆出一副在意时间的态度。自己明明是这么认真,他却更挂心事务所的模样真令人生气。

“或许是我过虑了,但请让我把话说在前面,我很尊敬您,但我无法像爱女人那样爱您,这样也无所谓吗?”

惣一倒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圣人,只要您下令我也可以抱您。但如果您要求肉体以上的感情,恕我无法回应。如果惣一先生您是想要跟男人……建立有建设性的关系,那还是选择别的……本来就喜欢同性的男人比较好。”

惣一全身发起抖来。激情的两日在脑海里复苏,然后一点一点地崩溃。

“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惣一不知道“那种表情”是什么样的,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无论有多老、多丑,我还是宁愿抱女人。实在抱歉。”

男人深深低下头,然后看了看钟。

“时间有点紧,我该走了。如果您还有话请等我回来再听您说。”

嘉藤拾起被惣一扔掉的按摩棒,放在置物架上离开了。

惣一呆呆地坐在床上。这具身体被爱到近乎气绝的记忆迅速地褪去了颜色。

自己算什么?对那个男人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那些激情的吻都是演技吗?在耳边动情的喘息也是……连在自己体内肆意蹂躏的那个也……?

不明白。就算明白也不想明白。嘉藤没有自己那么沉醉其中,也不像自己那么有感觉,到了几乎发狂的程度……。

自己并不是被玩弄了,所以没有哭泣的理由。连哭都办不到的惣一,只是一直呆望着男人离去后关上的房门。


2-end-



3


作者前言:

有关这个故事……


这是已出版的小说《月に笑う》里,

黑社会本桥惣一的后续故事。

微妙地变成了系列作品,这本是番外篇的3。

与前作不同,本作是以惣一恋着的人,

也就是嘉藤的视角为出发点进行描述。


成就恋爱之路还很漫长,加油啊惣一。



身体深陷在车后座里,嘉藤不知不觉开始发困。直到察觉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他才猛地睁开眼睛。

是新滨发来的短信,报告说优奈的公寓已经人去楼空。

来电来信频繁得让人厌烦的女人,大约两天前忽然没了音讯。第一天自己也忙得无暇他顾,第二天他才感觉不太对头,于是派部下去她的公寓查探。

“辛苦了。”这样回信给新滨后,又来了吗……他心烦地想着,叹了口气。

“……您累了吗?”

开车的岛透过后视镜问道。

“没有。”

岛抖着喉咙咯咯笑了。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嘉藤先生打瞌睡呢。”

微微耸了耸肩,嘉藤把视线移向车窗外。离住处只剩下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了。

“岛,不好意思,先去一下向森町。”

“咦?啊……是。”

岛向右打起方向盘让车子调头。隔着一定距离也能看到的……要塞一般矗立的高级高层公寓渐渐远去。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

岛客气地开口。

“嗯?什么事?”

“不、那个……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想就连嘉藤先生这样的人物,对惣一先生也得小心翼翼吗?”

嘉藤高高挑起了眉,回答道:“是啊。”岛带着“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郁闷地吐了口气。

“惣一先生作为男人来说很纤细,性格看起来也很文静,不过毕竟是本桥组的继承人啊,我跟他也有两年了,但到现在都不敢跟他搭话。人家是大学毕业,感觉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笑话。”

岛说着,挠了挠短短的头发。目前包括嘉藤在内,直属于惣一的组员共有十个人。但惣一对除自己以外的……下层的人,若无必要一句话也不会说。

想来在他眼里,低阶组员不过是随时都能更换的棋子。惣一信任的人极少,过去他就有这种倾向,那个事件之后变得尤为严重。

“惣一先生是很优秀,本桥组能有这样的地位,都是沾他的光。我这种人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啊。不过厉害归厉害,跟那种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整天呆在一起,不会喘不过气吗?的确是发生过不少事,我也明白惣一先生需要保镖,不过无论如何,让您这么高地位的人当保姆也太……”

“喂,前面快红灯了。”

嘉藤指了指车前方,岛慌忙喊着“啊、是”踩下油门。

关于惣一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岛没什么文化但很机灵,懂得察言观色。他大概意识到那是自己不想被踏足的区域了吧。

车子驶入了向森町,这是个沿海的狭长地区,能看得到海。沿着堤防又开了一阵,嘉藤让岛在合适的地方停下,自己下了车。

空气中充斥着海水的味道。强风吹得前发都竖了起来,但并不觉得冷。毕竟是初夏了啊。

远处海面上的灯光似乎是来自夜钓船,这个时期不知道能捕到什么。

岛也下了车,坐在堤防下边抽烟边摆弄起手机。嘉藤盘腿坐在堤防上,也取出了烟。风太大了,烟有些难点。

嘉藤望着海面。他并不是多么想看夜晚的海才来这里,只是想在回到那个要塞公寓之前再拖延一点时间。哦,或许跟女人跑了的事也有点关系吧。

本桥惣一是本桥组组长的独子,预定将来会继承组长之位。自己作为保镖和他同住是从半年前开始。

白天惣一身边总有两个人保护,而晚上他住在号称“世界最强安保”的公寓里。公寓入口和房门都有强度极高的安全设备,就像住在保险柜里一样,只要没有爆炸就不可能受伤。既然住在这么坚不可摧的屋子里,夜里只要不出门就根本不需要警备。

因此当惣一提出“住进来保护我”的要求时,嘉藤委婉地拒绝了。本来自己就住在隔壁,发生什么的话马上就能赶来。听他诚恳地解释了这间公寓有多么安全后,惣一一脸不高兴地陷入沉默。

本以为他就此放弃了,没想到接着是组长来拜托自己。“对不住了嘉藤,在犬子安心下来之前你能陪他住一段时间吗?”甚至还给他看了医生的诊断书:“由于事件后遗症导致失眠,夜里最好有信任的人陪伴……”

头脑很好的惣一为了堵住自己的后路,暗地里耍了这些手段。他很清楚自己无法违抗组长的命令。

嘉藤并非讨厌跟人同住。他刚进本桥组时旧习还在延续,他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清扫厕所。最底层组员住的是是三叠大小的房间,中间用板隔开,每间塞三个人。跟那个时候比起来,现在自己还有单独的房间,没什么好不满。

问题的关键是,在惣一身边这件事。嘉藤抬起右手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比如说岛,没读过书但很细心,反应也快;也有像惣一那样,毫无腕力但拥有会赚钱的清晰头脑,将会背负起本桥组的男人……

黑社会只懂以暴制暴、昏头昏脑地打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管用的是金钱与智慧。惣一也能毫不犹豫地下令使用暴力手段,但那不会是他的第一选择。

这个男人值得自己跟随。嘉藤是如此确信着在他手下工作的。自己眼中完美的男人唯一的缺陷,就是性癖方面。

这个世界里有特殊性癖的人很常见,他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到惣一那方面的问题,但比起有恋童癖或是到处留种造成将来的继位之争,惣一那喜欢被戴假阳具的女人侵犯的性癖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由于趣味特殊,对象也极为有限,反而便于管理。

当惣一被S系女人用假阳具抽插着、发出呻吟的时候,旁观的嘉藤经常觉得,其实他真正想要的应该是男人吧。但在惣一跟这类女人交往的期间,他什么也没说。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被男人压有失尊严,而且既然戴假阳具的女人能满足他,那就随他去好了。就算是自欺欺人,只要能贯彻一辈子,谎言也就与真实无异。

一切的改变都是因那个事件而起。惣一被敌对组织成员袭击,不仅遭受了集团暴力,还跟女人一样受到凌辱。但也幸亏那些家伙以玩弄他为乐,在得救之前他才得以一息尚存。这点虽是万幸,但暴力却给惣一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日间没有保镖跟随他就不敢外出。电车、巴士、新干线自不用说,连飞机他也不能乘坐。他无法忍耐长时间与不特定多人呆在同一空间。

外宿在酒店时必须有四名保镖看守,而且自己不跟他住一间房的话他就睡不着。

他的不安源自对他人的不信任。最近已经好多了,但一开始他根本不让自己以外的人接近。这也导致了理解惣一变态爱好的女人跟他分手。

做爱的对象不在了,性欲却不会因此消亡。那以后惣一只能靠男性器形状的玩具自我安慰。

大约半年前,自己在名古屋的酒店里抱了惣一。忘带自慰玩具而发起疯来的惣一太过滑稽也太过悲哀,作为玩具的代替品,自己借出了肉棒。压在如母狗般扭腰兴奋的惣一身上,嘉藤一边异常冷静地想着这个人果然是喜欢男人的,一边享受着肉体交合的乐趣。罕见的是,自己出乎意料地沉迷于那场性爱。

没错,就像沉迷于新玩具的孩子一般……但孩子是喜新厌旧的。嘉藤享受过了男人的肉体,然后腻了。

本应到此结束的。自己的肉体不过是填补对方空虚的代用品,对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惣一看自己的眼神却变了,那是饱含感情的,女人特有的粘腻眼神。

感觉到气氛不对头而与惣一保持了距离,但那充满情欲的视线还是缠绕着自己。无论被诱惑多少次,嘉藤都拒绝了。首先上司与部下结下情爱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最重要的是,嘉藤不想做惣一的情人。他早就知道惣一独占欲很强,而且作为男人再怎么纤细中性也好,自己果然还是宁愿抱女人。

反过来说,要是惣一只简单地把自己当作肉棒看待,抱他倒也无妨。自己喜欢性爱,也不是不能抱男人。但涉及感情的话,他知道自己必须划清界限。

在名古屋与惣一发生关系后,自己的女人就一个个消失了踪影。当然不是凭空消失,大概不是被威胁,就是被用钱打发走了。

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规律可循,跟自己发生过五次以上关系的女人才会消失。今天不见了的优奈就差不多是五次。

就算他赶走自己的情人,自己也没有任何想法。本来就不是多么亲密的对象,只要能让自己发泄性欲,怎样的女人都好。那些拿了惣一钱的女人会一溜烟地跑掉,正是双方都没有付出感情的证据。

特地监视自己跟女人的关系真是浪费时间。虽然很想这么告诉那个自尊心奇高的男人,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惣一是自己认同的男人。聪明,会赚钱,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冷静。与岛一样,自己尊敬着那样的惣一。自己没有他那么好的头脑,也没有他网罗资金的能力。

说实话,他希望惣一呆在高不可攀的地方。就算他在性方面是只无可救药的母狗,嘉藤也不想压倒自己尊敬的对象。

为惣一工作。这就是自己的愿望。现在是,将来恐怕也不会改变。

自己的人生,永远都是自己决定。他不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

听着忽远忽近的海浪声,嘉藤慢慢回忆起过去。


嘉藤小时候过着富裕的生活。家里有父母、哥哥、哥哥的狗凯特,还有帮佣的中年妇人美子。五个人和一只狗住在附游泳池的大房子里。

父亲是社长,有自己的事业。他为人豪迈,但对待孩子很温柔。

母亲性格沉静,虽然身体不太好常常卧床,但情况不错的时候也会陪孩子一起玩。

有呵护着自己的双亲,有总是被擦得闪闪发亮的家,有会做手工点心的佣人,不用去公共游泳池也能游泳。嘉藤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些,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直到父母和哥哥出了事故,他才明白过去的生活是受神眷顾的。父母陪哥哥去参加高中入学仪式的那天,三人乘坐的计程车跟小型货车迎面相撞。父母当场死亡,哥哥虽然得救了,但成了植物人。

当时才小学五年级的自己,除了悲伤痛哭以外什么也做不到。那个时候的他还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日子。

只是懵懂地以为,从此大概就只剩自己和美子二人了。

葬礼由父亲的弟弟、也就是嘉藤的叔叔一手操办。父亲生前跟叔叔没什么来往,美子见过他,但自己跟他完全是初次见面。

葬礼结束了,叔叔却没有离开这个家。不仅如此,不久以后婶婶依子和他们的孩子也带着行李搬来了。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住了下来。

叔叔不怎么呆在家,但依子却开始变动家里的摆设,还说着“恶心”把母亲生前珍惜的人偶都丢掉。

“那是我妈妈的衣服。”

嘉藤对穿着母亲衣服的依子抗议过,但依子的一句“反正死掉的人也不能穿了,多浪费啊”让他无言以对。

没错,母亲已经不在了……嘉藤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活着的哥哥的房间被堂兄占据这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那是我哥哥的房间!”

在客厅沙发上用锉刀修着指甲的依子听到嘉藤的反对,吹了吹指尖回答道:“你哥不会回那个房间了。”

“哥哥绝对会治好的!”

他们偶尔也会吵架,但哥哥对嘉藤还是很好的。“说了你也听不懂,不过……”依子回过头来。

“你哥哥可是脖子的骨头断掉了哦,就算能恢复意识,也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只是个活着的人偶而已。我是不会照顾他的,他恢复意识的话,也只会被送去专门机构。”

嘉藤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活着的人偶是指什么……?依子翻着眼睛窥视着一脸困惑的嘉藤。

“真可怜啊,都变成那样了还不得不活下去,我光看着就觉得难受。像那样子活着,还不如跟他爸妈一起死掉的好。”

嘉藤愤怒得全身发抖。……明明还活着,哥哥明明还努力地活着,却被她这么说。过分,太过分了。

“你还是小孩子所以不懂啊,你哥哥每多活一天就要多花好多钱呢。反正也不可能治好了,也不知道治疗下去有什么意思。”

话里没有丝毫对残存孩子的怜悯,有的只是自我中心和事不关己。

“为什么那些人要住在我的家里?”

嘉藤对帮佣的美子抱怨过无数次,但都只得到“因为你还小需要人照顾,不要跟他们顶嘴”的回答。

但美子似乎也看不惯依子的行为,嘉藤见过她忍不住对依子提意见。

这样好奇怪,太奇怪了……但嘉藤只能忍耐。就算他们践踏自己对家人的回忆,就算吃饭的时间被挪到跟美子一起,就算别人送来的点心只有自己没有……没办法,自己还是小孩,毫无力量。他只能这样说给自己听。

要是只有自己的话肯定忍不下去,但还有美子和哥哥的狗凯特是自己的伙伴,他还能坚持得住。

双亲去世两个月后的五月中旬,嘉藤放学后发现凯特不在家里。狗屋上的锁也没了。

难道是被带去散步了?可是美子人在厨房,而叔叔婶婶和堂兄不可能带它出去。凯特虽然性格温顺,但对他们不怎么亲近。

“婶婶,你知道凯特去哪了吗?”

“不知道呢。”依子歪过头回答。那么大概是它自己弄坏了锁跑出去了。嘉藤在家附近找了凯特一晚上,因为晚归还被依子骂了。

第二天嘉藤依然到处寻找凯特,但怎么也找不到。他开始不安,说不定凯特是被保健所的人捉去了。他听学校的老师说过,被带进保健所的动物一周左右就会被处分掉。

凯特不见了的第三天,嘉藤去了保健所。他在学校问了老师去保健所的路,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巴士。

凯特在保健所的笼子里,见到嘉藤就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这是我的狗,我可以带它回去吗?”

保健所的职员微笑着说“能找到太好了”,接着问起他的父母。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职员抓了抓头说:“那有点麻烦了。”

“你可以带爸爸或者妈妈再来一次吗?”

“为什么?”

“你得付钱才能带狗回去呢,因为我们喂食照顾它是有开销的。”

嘉藤回到家后告诉依子这件事。依子的双眼惊讶地睁大,又猛地眯细了。

“我想带凯特回来,可是需要钱。”

“我是不会付的哦。”

“咦?”嘉藤不由地抬高了一点声音。

“那是你的狗吧,你的狗自己跑了出去,为什么非得我给你出钱不可?”

“可、可是这样下去凯特会被杀掉的!”

依子把手扶在脸颊上叹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啊,是那条狗自己不好。”

的确凯特是自己的狗,擅自跑出去也是凯特的错。保健所的人说领走它大概要付六千元,可是嘉藤没有那么多的钱。压岁钱已经用完了,存的钱也只有……一千左右。

嘉藤去找美子商量。带凯特回来要花钱的事,还有婶婶不肯出钱的事。

“我长大后一定会还你的,能借我钱吗?”

美子无言地望着恳求她的嘉藤。“我会写借据的。”得不到回复的嘉藤不安地补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美子俯下身来。

“我想就算你把凯特领回来,它还是会被送到保健所去的。”

“不会的,这次我会用更牢固的锁锁住它,绝对不会再让它跑掉了。”

而且……嘉藤说了下去。

“哥哥回来的话,看不到凯特他会难过的,那是他过生日时,爸爸妈妈特地买给他的。”

美子摇了摇头。

“凯特好像是依子太太带到公园,打开锁当成野狗交给保健所的。”

嘉藤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就算你带它回来,还是会被丢掉的。”

嘉藤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啊!凯特是我和哥哥的狗啊!”

嘉藤呜呜大哭起来,无论美子说什么他也无法停止哭泣。

“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的雇主是依子太太啊。他们说‘讨厌狗’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美子苦涩的声音,还有自己止不住的号泣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第二天,嘉藤把书架里所有的书都带去了旧书店。大约往返了五次,终于得到了四千元左右。他攥着那些钱去把凯特领了回来。

带着凯特的嘉藤没有回家。因为害怕漆黑的道路,他只能沿着相对有点光线的路一径走下去。一个孩子单独走在街上也没有大人问他怎么回事,大概都以为他在遛狗吧。

穿过好几条街后,嘉藤在偶然发现的公园角落里睡着了。躺在章鱼形状的滑梯里,紧挨着凯特温暖的毛皮,嘉藤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守护凯特。

第二天他在凯特的叫声中醒来,发现凯特跑出了滑梯,被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人抓住了。

“那是我的狗!”

他紧紧抱住向他奔来的凯特。抓凯特的人似乎是保健所的职员,他说接到附近居民的通报,给小孩子玩耍的公园里有大型野狗,叫他们采取措施。

那人先是问嘉藤一整晚跟狗在一起做什么,又问他家住哪里。见嘉藤都不回应,他叫来了警察。

离家出走只持续了一天。来派出所接自己的依子拉着一张脸,看到嘉藤也一言不发,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回到家后,嘉藤被叔叔狠狠地骂了。虽然语气粗暴地吼了一堆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但他自始至终也没问一句“你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叔叔一口咬定凯特是咬了依子才被带去保健所的,但嘉藤知道凯特绝对不是会咬人的狗。

“那是骗人的!”

“说什么大话!”叔叔一巴掌打在嘉藤脸上,他从餐桌的椅子上摔了下去。依子和堂兄冷冷地俯视着倒在地板上的嘉藤。

第二天嘉藤到学校上课,班主任问他脸怎么肿了,但叔叔威胁过“这是对你的管教,不许告诉老师”,所以嘉藤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后他发现凯特和美子都不见了,叔叔夫妇不肯告诉他怎么回事。自己的伙伴一下子都不在了,嘉藤悲伤得在床上哭了一整晚。

又过了一天,放学后嘉藤走出校门时,熟悉的“汪汪”声在耳边响起。凯特跑了过来,美子跟在它后面。

原来在嘉藤不在家的时候,美子因为反对把凯特送去保健所而被解雇了。

“走了我才乐得轻松,那对财迷夫妇。”

美子一脸爽快地笑着。后来她搬去城郊一处带庭院的破房子,养了凯特。嘉藤每天放学后都去美子家,带凯特在附近散步。

美子走了以后,叔叔夫妇……特别是依子对嘉藤更苛刻了。有时候不给他饭吃,洗衣服时把他的衣服拣出来,零花钱也不再给他。就算如此也还有美子和凯特在……嘉藤忍耐了下去。

嘉藤刚升中学的时候,十二岁的凯特寿终正寝。那一天嘉藤住在美子家里,陪着它直到最后一刻。

凯特死后没多久,美子也因为内脏发病入院。需要人照顾的美子不久就搬去了儿子媳妇那里,直到搬家的当日,脸色难看的美子还是担心着嘉藤。

被当作蝼蚁般虐待的每一天。嘉藤不讨厌学习,但只要他比同年的堂兄成绩好,依子就会不高兴,所以考试时他会故意放水。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他一点一滴摸索着让自己好过些的方法。

依子看到自己糟糕的成绩会一脸喜悦地说“你真是个笨蛋”。与此同时嘉藤背着她看了大量的书。知识不会成为累赘。他也确信了照顾自己的叔叔夫妇在世人眼中也十足厚颜无耻的事实。

嘉藤一天天抹杀着自我与叔叔夫妇共同生活下去,只因为还有哥哥在。躺在床上的哥哥的医药费是他们出的。他们恐吓过自己,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停止对哥哥的治疗。而且万一哥哥有一天醒来,决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孤立无援的状况。

每个周末嘉藤都去看望哥哥。他仅剩的伙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就这样在床上迎来了二十岁生日。

嘉藤忍耐着、忍耐着……快念完中三的时候,哥哥死了。自始至终,他一次也没有恢复过意识。

自己对哥哥的离世并没有感到特别悲伤。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自己心里也明白,不会说话的哥哥早在五年前的事故中就和父母一起走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剩一个空壳而已。

只有亲属参加的冷清葬礼结束后,“这堆烂摊子总算是收拾完了。”依子在客厅里松着和服前襟说道。

“姐姐你少说两句吧。”

来参加葬礼的依子的妹妹听了,劝了依子一句。

“去世孩子的弟弟还在,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啊。”

“那又怎么样?”

依子冷漠地翘起下巴。

“还真没想到他能活那么久。大概是因为年轻吧。你以为他花了我多少治疗费啊,那条吞钱的蛀虫。”

面对忽然在客厅现身的嘉藤,依子的脸孔僵硬了一瞬,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干嘛?没事的话就走开!”她凶恶地斥责道。

嘉藤无言地走近,一拳把依子打倒在地。依子的妹妹捂着脸尖叫起来。叔叔听到声响冲了进来,嘉藤也揍了他一顿……然后出了家门。他没有再回到这里的打算。

没地方可去的嘉藤漫无目的地走着。比起郊外大概还是在市区比较容易找到工作吧……他这么想着,往繁华的地段走去。

肚子饿了就喝公园里的水,晚上如果睡在公园的话可能会被抓住辅导,他就找荒废的破房子过夜。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三天,他终于饥饿难耐,眼前开始发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动弹不得,想着这样下去大概会死的时候,他被一个女人捡了回去。是个胸很大的四十岁女人,长得不怎么样而且化妆很浓。

女人带他回家,给他食物。等嘉藤恢复精力,女人夺去了他的童贞。他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在女人的公寓里长住了下来。

女人每天晚上都重复着让人听到麻木的“我年轻时比现在更漂亮哦”,在嘉藤身上晃动着腰。

在酒吧工作的女人,回到家往往已经是凌晨三点。她说走夜路很可怕,于是未成年的嘉藤总是去接她下班。

女人工作时会饮酒,回到家也一样会喝。抱她的时候,永远都能闻到酒精的味道。

白天嘉藤开始在便利店打工。反正很闲,而且他想要钱。不可思议的是他完全不想再学习,也不想去读高中。

但书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读。女人总是在一旁瞧着嘉藤在读的书,然后随意地说句“你很聪明嘛”之类的。

同居了大约一年后,有天嘉藤打工回来,发现家里的摆设消失得一干二净。女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身边只有一个旅行包。她望着嘉藤嘻嘻一笑:“我们去东京吧!”

他们乘上夜行巴士去了东京。前段时间就开始有讨债的上门,这多半是连夜出逃吧。

明明没有钱,女人却带上了自己。原来她对自己还算有这种程度的感情啊。望着倚在自己肩上的女人,嘉藤心想。

他们在池袋附近租了间旧公寓住了下来。女人一开始想找酒吧或者俱乐部的工作,但碍于相貌跟年龄总是失败,最终做了洗浴女郎。

在洗浴中心工作以后,女人喝酒越来越凶,还染上了觉醒剂。

嘉藤叫她别这样,但女人总说“只用一点点,没事没事”,不听劝。

来到东京后,女人还是希望嘉藤能去接她下班,所以嘉藤每天都在凌晨二点去店后面等她。一到寒冷的冬天,还会有在店里工作的人请他喝热饮。

很多人误会他是女人的儿子,这一点也不会不可思议,他们的年龄差就是大到这种程度。

初春的某一天,嘉藤照常去接女人。在后街角落里,有个穿黑西服的中年男人和穿夹克的年轻男子起了争执,不久就打了起来。嘉藤看到了,但觉得黑帮打架还是少插手为妙,于是无视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穿夹克的离开,穿黑西装的男人像块破布一样躺在原地。嘉藤走近看了看,也看不出他死了没有,总之还是叫了救护车。

两周后,脸上带着淡淡青痕的中年人在洗浴中心的后门叫住了嘉藤。原以为他肯定是为自己一开始视而不见来算帐的,嘉藤紧张了一下子,但没想到他是来感谢自己叫了救护车。

那以后,嘉藤偶尔会在夜街上跟男人打个照面,也会说说话。听说嘉藤尚未成年还离家出走后,男人问他:“要来我们组吗?”

嘉藤完全没有继续上学的打算,而且自己只有中学毕业,又是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多半也找不到什么正经的工作。既然如此,进黑社会说不定是个挺好的选择。于是他对男人说了“请多关照”。

听说自己要进组以后,女人哭着求他不要去,但嘉藤没有听。

他搬离女人的公寓,住在组里做起了清扫厕所的底层工作。

做着黑社会的小弟,年长女人的情夫。这就是十七岁的嘉藤的现状。

来到东京两年后,女人变得古怪起来。她在安静的场所会听到奇怪的声音,进而大吵大闹。嘉藤知道那是吸毒过量产生的幻觉,正想着不送她去医院不行了的时候,女人上吊死了。

“死了不是挺好吗?”组里的前辈如此评论道。

“反正是个酒精中毒者,而且还嗑药。”

嘉藤不觉得说这话的前辈薄情。女人生前不戒酒也不戒毒,成天只会抱怨。他也觉得与其这样活着不好受,还不如死了强点。

女人死后,他才第一次抱了别的女性。发现对方股间有毛时他吓了一跳,死去的女人那里明明什么也没长。

作为黑社会,仅仅因为自己年轻这种理由,女人就会不断地靠过来。那之中既有一夜的露水情人,也有从此发展下去的。只要开始长期交往,嘉藤就会让对方把股间的毛剃掉。不知是不是第一个女人留下的铭印效应,他还是对着没有毛的比较兴奋。

嘉藤踏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随着时代变迁,现在的黑社会已经不再靠暴力恐吓立身。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本桥惣一”,自己的上司。

“你现在在哪?”

对方有着与之清丽容貌相称的伶俐声音。

“在办一点小事。”

“快点回来。”

只留下这么一句,惣一挂了电话。岛依然背靠堤防坐着,入迷地玩着手机。“该回去了!”嘉藤喊着他,往车的方向走去。


车子驶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在岛的目送下,嘉藤乘上地下电梯。

这里的保全系统有密码和卡片钥匙的双重保障,还有面朝四个方向的摄像头全天工作。没有居住者的许可,就连一只老鼠也跑不进来。

据说也有艺人住在这间最强安保公寓,但没有实际见到过。

电梯在五十四楼静静地停住,走廊里也鸦雀无声,安静到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有人居住。每一户都有很大面积,相应地每一层的户数也少。

用卡片钥匙打开门,嘉藤走进大到可以让人睡午觉的玄关,墙边设有能让人小憩一下的小沙发。

嘉藤脱掉鞋子进了走廊。地板亮得光可鉴人,墙上挂着镶在浮雕画框里的油画。这种古色古香的氛围是惣一的喜好,嘉藤不怎么喜欢。

“真慢。”

V领T恤配牛仔裤,一身随意装束的惣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放着喝到一半的矿泉水瓶。

“很抱歉,回来的路上有点事绕了一下远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惣一拿起宝特瓶喝了一口水。

“……没什么。”

“那容我失礼,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嘉藤走进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十五叠之大的这间房里,除了床和桌子什么也没有。衣服都挂在墙壁内设的衣橱里。

没有电视,但他本来也不太看,有必要的时候用手机就可以。书的话只要不是特别中意的,看完即丢。他向来不爱堆东西,但这个房间冷清到这种地步,或许也反映了自己没有在此地久留的打算。

嘉藤解开衬衣纽扣,这时他感觉到门被打开了。

“怎么了?”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回头。脚步声慢慢接近,背后的床吱嘎一响。嘉藤不理沉默的主人,自顾自换上T恤。

“……跟人睡了吗?”

回头一看,惣一正用吃人似的目光瞪着他。

“没有。”

嘉藤诚实回答,但还是抹不去那目光里的猜疑。

“我是打算到女人那里去一下,但她似乎突然搬走了。”

惣一的嘴角微微抽动。交往的女人陆续逃跑……都是惣一干的好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现了。

只见他伸长腿往床上一躺,用自暴自弃的声音喊道:“喂。”

“过来。”

嘉藤听话地走过去。

“裤子脱掉。”

这么露骨的诱惑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嘉藤闭紧了嘴掩饰自己的困惑……但也没有听从命令。

“把裤子脱掉!……我帮你舔。”

惣一猫一样眯起眼睛,抬头望着嘉藤。那张清纯的脸与下流腔一点也不相称。

“上不到女人,积了不少吧?”

嘉藤俯视着诱惑自己的男人,静静开口。

“多谢您这么为我着想,不过不要紧……而且一个人做还比较轻松。”

惣一的脸唰地一下子通红。他是压根没想到会被拒绝吧,这点才比较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我的嘴还不如你自己的手?”

“我没有说您笨拙的意思,但您也确实不习惯给男人口交吧?”

白皙的指尖紧握在一起,发着抖。

“如果是您想发泄一下的话,需要叫人来吗?”

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固定下数名可以信赖的……抱男人的男人。惣一一开始是抱着怎么可能跟素未谋面的男人搞的态度,但一直有嘉藤从旁监视,他也渐渐习惯了。

现在惣一有时会自己说出“叫人来”,也有嘉藤察觉到迹象询问他的情况。

至今为止已经有过很多次了,看来这次是由嘉藤提出的后一种模式……但只听惣一大喊道:“够了!”

惣一从床上爬起,以为他是要离开房间,但他没有,只是坐在床上。

“……叫人来吧。”

低声阴沉地说着,惣一抬起头。

“随便谁,叫一个来。”


幸好惣一说随便谁都好,因为事出突然,嘉藤找了几个对象都联络不上,最后找到的是一个叫香月的男人。

一个小时过后,香月来到公寓楼下,见到嘉藤他温和地笑着说“你好”。

香月现年二十三岁,以前是男公关,因为不擅喝酒、肝脏也不好而辞职,现在在上专门学校。

他做男公关是为了还父母欠下的债务,现在那边似乎是还清了,但还要付学费,于是开始找短期又好赚的打工。

他身上还留有男公关时期的影子,头发染得太黄,穿着也有点夸张,但性格不坏。他从事这种服务业实际上才不到一年,如今跟过去的同事也基本断了联系,对这边的世界还没什么深入接触。

既非黑道也非白道,身处灰色地带的香月对于嘉藤来说,是个易于操纵的对象。

“忽然打来电话,我吓了一跳呢。”

“不好意思。”

“不不,没关系。”

说着话,嘉藤把香月带到隐蔽处,搜查他的全身。

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危险物品后,嘉藤把他带进楼里。电梯停在五十楼,为了不被人发现真正的住处,嘉藤在这一层为惣一准备了……做爱专用的房间。

让香月留在屋里,他又去接主人。仍旧一脸不高兴的惣一跟着嘉藤走进了五十楼的房间。

“诚先生,好久不见了。”

香月满面笑容地朝惣一走来。……没错,对香月来说,惣一的身份是有钱人的次子“水原诚”。惣一的做爱对象如果像从前的女性恋人那样只有一个人的话,真实姓名和职业透露了也没关系。而现在香月不过是众多肉棒之一,告诉他真实情报的话太冒险了。

“今天您想怎么做呢?”

香月牵着惣一的手把他带到床边。嘉藤则将放在房间一角,配有桌子的商务椅移到门的附近,坐了下来。

一开始香月还对负责监视的嘉藤有些不爽,但渐渐就把他当作家具一般视而不见了,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在意。

“这个。”

惣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眼罩递给香月。与一般的眼罩不同,这个又薄又软……大概是皮制的吧。

“要我戴上这个吗?”

香月看上去有些不解。

“不,给我戴上。我想在什么也看不见的状态下做。”

“可以啊。”香月说着,从惣一手上接过眼罩。

“看不到的话身体会变得很敏感吧,今天的诚先生很色啊。”

嘉藤也是刚知道惣一有这个眼罩,更是初次见他用。

香月轻轻将眼罩覆上惣一的双眼,用固定的带子在他头部后面打了个结。

“这样可以了吗?”

“再绑紧一点。”

“太紧的话会留下痕迹哦。”

“我不想做到一半的时候掉下来。”

“来真的啊。”香月苦笑着将带子又束紧了一些。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对着被夺去视力的惣一,香月温柔呢喃道。“粗暴点。”惣一冷淡地回答。

“粗暴啊……”

香月微微一笑,猛地抱起惣一将他扔到床上。

“啊!”

惣一小声叫了出来。香月压住他,性急地剥下他的T恤丢在地上,接着扯下他的裤子。

香月边把惣一脱得精光,边脱去自己的衣服。从他熟练的动作,感觉得出他做男公关时也经常陪睡。

与身形单薄的惣一不同,香月有着年轻结实的肉体。性器很大,性格在数名肉棒中也算好的。与惣一发生性行为的肉棒多数都只认钱,但香月跟惣一做的时候,会隐隐流露出像是感情的东西……虽然只是嘉藤的主观感觉。

“嗯……嗯嗯……”

香月吻着惣一,开始男人间的交媾。嘉藤微微叹了口气,望向白色床单上蠕动着的肉色双丘。

没完没了地盯着两个男人的屁股很累,但停止监视是不可能的。香月也不是百分之百可信,在床上这种毫无防备的地方,万一惣一被他做了什么就无法挽回了。

但……差不多也该换个人监视了吧,只要是惣一也能信任的对象,比方说岛之类……

“呀、啊……”

惣一纤细的双腿在空中摆动。虽然对着香月健硕的身体毫无感觉,但惣一中性的肉体却能煽动自己的情欲。

可是……当初正是由于自己在性行为中陷得太深,才导致惣一对自己的执着。后悔让嘉藤的自制力起了作用。

全裸的惣一毫无羞耻感地大张双腿,让男人吸着他的股间。

“诚先生,不觉得丢人吗?”

香月弹了弹惣一已经发红熟透的高昂分身,只被舔了舔就愉悦起来的性征像节拍器一般左摇右摆。

“为什么要把这里的毛剃掉?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哦。”

香月舔弄起他无毛的股间。

“不过光溜溜的也很漂亮就是了。……怎么?碰这里会有感觉吗?您真的很色呢。”

煽情地扭动着身体的惣一忽然静静开口:“……别说话。”

“这样责备您,会让您不好意思吗?”

“……今天想试试听不到你的声音会怎样。”

“嗯……”香月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说起来,刚才也说过粗暴一点比较好呢,还遮住了眼睛。这是某种PLAY吗?”

根据惣一的要求,对话声就此从香艳的场景中消失。于是喘息声、肉体和床单的摩擦声、床铺发出的吱嘎声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两具肉色躯体在床上翻滚,开始觉得无聊的嘉藤视线飘向右边的置物架。只为了做爱而准备的这个房间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物品,架子上的两本书大概是惣一等待男人做准备、或者嘉藤送男人出去的期间拿来打发时间的。

嘉藤走近架子,取下了书。从封底上的内容简介来看,似乎是推理小说。香月好像有点在意身边有人来回行走,见自己带着书坐回到椅子上,他才松了口气,继续专心欺负惣一。

“啊、啊啊啊……嗯嗯……”

后孔深深含入男人雄身的惣一不住娇喘。香月每晃一下腰,咕啾咕啾的淫荡声音就充斥四周。

满室淫/靡之音中,嘉藤翻开手里的书。第一个场景发生在冬季。冬天的海。半页都没读完,书中描写的风景就浮现在脑海。写得真好。

嘉藤把书翻过来看了一下作者。第一次见到的作家名字,记下来吧。

“呀、啊……啊啊嗯……”

下流的喘息声穿插在字里行间。

“嗯、嗯、那里、那里……咿!”

小说的舞台转到了越南。作者果然很擅长情景描写,几乎能感到亚热带的暑气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呀……啊……”

随着翻页速度的加快,男人的喘息声逐渐远去,嘉藤沉浸到纸的世界里。

“啊嗯、嘉……藤、嘉藤……”

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嘉藤翻书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来,香月的腰也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再来、再来……快点动……”

惣一被抱住的腰像蛇一般扭动起来。

“求你了,不要停……再插我……插进来……”

目瞪口呆的香月反应过来,粗暴地顶了进去。惣一“咿——”地娇吟着,膨胀的那里根本没被碰过就爆发了。

香月拔出肉棒,惣一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床上。

“好……舒服……”

唾液从他半开的嘴角滴了下来。

“……嘉藤。”

用撒娇的猫似的声音,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吻我……吻我……”

香月扭头望过来,他的脸像戴着面具般毫无表情。见嘉藤扬了扬下巴,他才粗暴地堵住惣一的唇。

放荡的唇瓣贪婪地张得大大的,像要把香月吃下去一样。

“呼……呼……呼嗯……”

一边一脸舒服地贪求着香月的唇,惣一一边缓缓沉下身体,形成趴跪的姿势。

就像狗在对同类显示自己没有敌意……与其说煽情不如说像动物般的行为。从嘉藤的位置看得到惣一的紧窄,被雄性粗暴翻搅过的地方泛着浅桃色。

“……从后面做……”

惣一用甜美的声音恳求着,晃动细细的腰。

“把大大的东西、插进来……”

香月明显地犹豫了,他没有听从惣一的请求,而是沉默地移动到他的头部一侧,将自己萎靡下来的性器按在他的脸上。

像发现了甜点一样,惣一嘴角绽出笑容,将垂在面前的雄性器官含进了口中。

“嗯、嗯……”

惣一拼命舔弄男人的性器,揉搓囊袋。在他的努力下,年轻的香月很快就有了恢复的征兆。

“快点、快点……”

高挺起腰不住扭动的惣一活像条母狗。香月终于遂他的愿插入了他,渴望已久的那里活物般柔顺地吞下了男人的性器。

“啊啊啊啊!”

发出女人般高亢的娇声,惣一反仰起背。

“好棒、好棒……嘉藤……”

香月猛地停止了动作。

“不要、不要停,快动、快动啊……”

闻言,香月突然激烈地甩动起腰部。过猛的动作带动着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湿润而淫荡的声音从两人的接合部位不断传出。

“要坏掉、要坏掉了……啊啊、啊啊、好棒、好棒、啊啊啊啊……”

香月的腰抽搐般地抖动了几下,然后离开了惣一的身体。母狗俯卧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香月下了床,没洗澡就捡起丢在地板上的衣物穿上。

“……能送我下楼吗?”

他的声音冷冷的,毫无感情。嘉藤把书放在椅子上,用被单盖住惣一的身体,带香月出了房间。

两个人沉默地等着电梯。不巧两台电梯都有人在用,等了许久还是不来。

“嘉藤先生就不行吗?”

嘉藤转过头,对上香月锐利的视线。

“嘉藤先生做那个人的对象不就好了吗?”

平静的声音包含着怒气。

“那个人真正想要的,不是你吗?”

电梯总算来了。进了电梯后,香月还是不停地说着。

“别花钱买男人了,自己做他的对象吧。还是说您对男人不行?但那个人在床上跟女人根本就没区别啊。”

大概是因为被当作替身,而代替的对象就在面前,香月高昂的情绪平息不下来。

“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不行?对那么淫乱的要求,应付不了那么多次?”

电梯到了一楼,安全门开了。嘉藤揪住香月的前襟,粗暴地把他扯近。香月半张着嘴,脸因为恐惧而可笑地变形了。

“……不过就是根肉棒,少在那里自以为是!”

低声说完,嘉藤猛地把他推了出去。背朝地摔倒在出口的香月,爬起来像野猫一样飞奔离开。

对外行人来说,话说得太重了点吗……不过没揍他就不错了。嘉藤瞪着那逃跑的背影想道。

回到房里,惣一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满是情事气息的床上。

“……您醒了吗?”

仍然戴着眼罩的惣一点了点小小的脑袋。

“您要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吗?还是回楼上去?”

“洗澡,再回楼上。”

惣一慢吞吞地撑起上半身,往床边爬去。他试着用脚支撑身体,但膝盖一弯又原地坐了下去,看样子是做过头站不起来了。

嘉藤走过去面对面抱住他,想扶他站起,结果被紧紧抱住。知道他不能走的嘉藤就这样把他抱进了浴室。把惣一放在地上后,他还是抱着嘉藤的脖子不放。

“惣一先生,请把手放开。”

惣一总算放开了嘉藤。嘉藤调节好水温后把花洒递给惣一,但对方理也不理。而且他到现在都没有摘下做爱前就戴上的眼罩。

“要把眼罩摘下来吗?”

惣一摇了摇头。嘉藤开始冲洗呆坐在原地的惣一的身体。要洗掉汗水和雄性的味道,应该用水冲就够了。

“……那里好痒。”

惣一低语着分开膝盖,把私处暴露在嘉藤面前。是叫自己用手指伸进去帮他洗吗?香月是守规矩的人,插入时必定会使用保险套……但经历了那么激烈的动作,套子破掉,里面的东西漏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嘉藤把花洒拿在手上,将手指插入男人半开的淡红色入口。

“啊嗯……”

被男人抽插过的那里柔软得几乎要化开来,嘉藤一边对着那里冲水,一边用指腹摩擦那带着热度的内壁。没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把那里打开,用水直接冲洗里面。

把惣一全身上下都洗净后,嘉藤打算关掉花洒而把手伸向水龙头,却被猛地抱住了。

“哇……”

惣一把嘉藤按倒在地。还戴着眼罩的他撕咬般地吻上嘉藤的唇。

推开他很简单,但嘉藤没有那么做。他放任惣一亲吻,但也没有对渴求着自己的人做出任何回应。

单方面贪求过嘉藤之后,戴着眼罩的惣一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

“刚才抱了我的,是你吧?”

眼罩湿了,紧贴在惣一的眼睛上。

“是你吧?”

问题的答案,他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就算是说谎也好,快说是你!”

纤细的手抓着嘉藤的前襟,发着抖。嘉藤支起身体,轻抚依偎在他胸口的惣一的背脊。

“是的……是我。”

“骗人!”

惣一用力吸了下鼻子。嘉藤取下他湿掉的眼罩,那双细长清秀的眼睛通红得就像刚刚大哭过一场。

“骗子,骗子……”

惣一抽泣着。不是不觉得他可怜,只是……

“惣一先生。”

在他柔软的耳边,嘉藤轻轻地开口。

“请您不要再让我幻灭下去了。”

惣一的身体猛地一抖。

“我想要的,是强大的上司。不是扭着腰要我抱的母狗。”

用吻堵住发出悲鸣的嘴唇,嘉藤狠狠抱住了号泣的男人。


END